“娘，谨瑜过两日就要去学堂读书了，若是穿得不好，就怕被其他孩子看不起，咱们家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您拿着吧。”

陆母捧着布料的手微微发颤，微弱的烛光映得她眼底泛起水光。

“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呢。”

沈娇娇倚着门框轻笑，鬓边木簪随着动作轻晃，在昏黄烛火里泛着暖光：“娘，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这样见外，给谨瑜做衣裳这件事就交给娘了，我就回房睡觉去了。”

她特意将“一家人”三个字咬得软糯，眼尾弯成月牙，把陆母到嘴边的推辞又堵了回去。

陆母抬手虚扶她的胳膊，布满老茧的掌心悬在半空：“好好，娇娇快回去休息吧。”

目送沈娇娇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后，她才缓缓合上木门，门轴发出喑哑的吱呀声。

她抱着藏青色棉布转身，脚步放得极轻，布鞋几乎是擦着青砖挪动。

床头油灯将熄未熄，昏暗中蜷缩的小小身影让她嘴角不自觉上扬。陆萱歪着脑袋趴在枕头上，发辫散成蓬松的云，碎发沾在泛着薄汗的额角，半张粉脸埋在被单里，小嘴无意识地抿着，睡梦中还砸吧了两下，可爱极了。

陆母在床沿坐下，藏青色棉布摩挲着掌心的纹路。

她伸手将滑落的薄被掖好，指尖触到女儿肉嘟嘟的小脸时，呼吸蓦地凝滞——那团温软的触感像团刚出锅的糯米糍，带着孩童特有的奶香，让她想起陆萱牙牙学语时，总爱往她怀里钻的模样。

油灯将熄未熄的火苗在风里颤巍巍摇晃，陆母望着女儿熟睡的面庞，眼底尽是柔光。

她轻轻起身，银发随着动作滑落肩头，枯瘦的手指捏起灯台上的铜灯芯钳，手腕微抖着将蜷曲的灯芯拨直，火苗"噗"地窜高半寸，昏黄的光晕骤然明亮，映得她眼角的皱纹都镀上暖金。

竹篮拖出床底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屏住呼吸瞥向床铺，见陆萱只是咂咂嘴换了个姿势，才松了口气。

篮中竹篾间插着长短不一的银针，顶针还套在一截褪色的红绸上，线轴沾着星星点点的棉絮。

陆母将藏青色棉布平铺膝头，掌心贴着布料轻轻抚平褶皱。

她从篾篮最底层摸出泛黄的画粉袋，手腕一抖，细如发丝的粉末便簌簌落在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