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被揉皱的宣纸,层层叠叠地铺展开,将小院子裹进暗沉沉的褶皱里。
沈娇娇踮脚打开木柜,陈年樟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指尖触到最底层的布料时,触感厚实而绵软,这是她成亲的时候,沈家给的嫁妆之一,赵婆子的意思是她嫁过去后可以给陆谨言做身衣服,增进一下夫妻感情。
不过她对自己的女红很有自知之明,所以这块布料就压箱底了。
现如今,拿出来给陆谨瑜做一身衣服正合适。
她拿着布走到陆母门口,“娘,您休息了没有?”
她抬手叩门,指节触到门板的瞬间,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
门扉后的烛火在窗纸上投出晃动的光晕,像是被风吹得将熄未熄。
很快,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木床的吱呀声、棉鞋擦过青砖的轻响,隔着门板钻进沈娇娇耳中。
“娇娇,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木门“吱呀”推开,陆母披着褪色夹袄,鬓角白发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沈娇娇将手里棉布递过去。
“我刚刚想起柜子里有一块棉布,这个颜色正适合谨瑜呢,我自己的女红缝缝补补一下都是勉强,更不要说是做衣服了,所以就拿过来让娘你给谨言做一身衣服。”
她特意将“勉强”二字咬得极轻,露出梨涡笑道。
陆母慌忙后退半步,干枯的手指悬在半空。
“不行不行,既然是你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就好,再说了家里前不久才添了新衣,谨瑜有衣服穿,不用这般破费。”
沈娇娇跨进门,将棉布强硬塞到陆母手里,布料蹭过陆母掌心的老茧,发出细微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