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孙二驴的底细,被陆濯手下的人查的很清楚。

陆濯坐在他仓房外的帐房里,听手下得用之人说道:“近来,那位陆屠户一直住在孙二驴和春桃的家里。我套了她家浆洗婆子的话,那婆子说,孙二驴近来不常回去,倒让陆屠户和春桃得了便宜……他二人似乎有些不大成体统!”

呵,这陆贵林还真是,对女人有一手。

春桃院子里出身,对这种事向来荤素不忌,能和陆屠户上手,也并非不可能。

却不知那孙二驴知不知道,若知道了,该如何作想?

陆濯点点头,想了一想,道:“那就先给他捅过去吧,若他还不知收敛,就将他绑了,扔到那位训导家的小妾床上去!”

训讯家的小妾,自然就是春桃的妹子。

“这……”这位手下叫唐封,是陆濯一年前寻来的。

现在这人虽暂时不显,但在前世,他却是那人的得力手下。

如今被他陆濯提前找来,本想坏了他的前程,哪知别人手里的好刀,自己用起来一样顺手。

“怎么?”

唐封道:“给他捅过去倒不怕,只是那位训导……到底是一府之训导。”

训导是知府之属官,属学政之副,是分管教育科考之事。

陆濯知道,唐封是怕被那位训导知道了,给他这位将要乡试的学子小鞋穿。

那训导虽未必知道是谁做的,但顺着孙二驴的线往下查,未必不会查到陆家这边来。

确实要慎重些。

“那就先把那件事给他捅开了,让他忙着些!”陆濯道:“那位训导那里……我再斟酌斟酌。”

他亲自插手此事,一方面是因为孙二驴欺负他妹子;另一方面,则是因孙二驴说甚么“西贝货”,他是随口胡诌还是意有所指?

那日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身份,值得一句“西贝货”。

他不能放任!

“是!”唐封领命而去。

“等等,”陆濯将唐封叫住,问:“北市那个院子如何了?”

“那边已经办妥了,只是……”

“只是什么?”陆濯道。

“只是……”唐封皱了皱眉,道:“李公子将那桩生意介绍给了钱姑娘,所以……是钱姑娘给那边牵的线!”

“什么?”陆濯眉头拧在了一起。

“……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无法阻拦了!是我的失职!”唐封面带愧色。

“不是你的错!”陆濯揉揉眉心,道:“事已至此,且走且看吧。先不要轻举妄动。”

“是!”唐封道:“那我先去了。”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唐封才出门,便听帐房内传来这小声嘀咕。他不便搭腔,只好当做未听见,快步离去。

陆家小院里。

春夏之交,过午的日头有些毒了,好在它微微西斜,小院正屋的屋檐下便有了一块荫凉之地。

钱钏和李青御二人,便坐在阶上这块风水宝地上乘凉。

钱钏因近来都未出门,正和李青御抱怨“实在太闷了”,李青御便笑着从袖袋里拿出一只草编的蚱蜢来逗她笑。

她虽早过了玩这玩意儿的年岁,出于礼貌,到底附和着笑了起来。

陆濯回到家时,瞧见的就是这副情景。

看到李青御和钱钏并排坐在屋檐下言笑殷殷,他突然有一种,自家白菜就要被猪拱了的错觉,十分刺他的眼。

再想到方才唐封所说,是李青御将那桩生意介绍给钱钏的,便有些气梗在心头。

其实,他前世经历过许多,自认养气功夫了得,可今世不知为何,一碰到钱钏和陆桢的事,便总也沉不住气。

他想过,自认大约是前世没有真正亲近的家人,这一世,他们两人,就是最亲近的人,所以才会如此。

他拉着脸进得门来,正在说说笑笑的李青御和钱钏齐齐抬头,见他这副表情,都以为孙二驴之事不好办。

钱钏起身站在一旁,未敢多说。

陆濯知道李青御来,是因为邹介近日将会到府城,本就是来商议邹介之事的。

他气又不能气,说又不能说,使得他如梗在喉。

李青御没眼力劲地说道:“怎么回事?是孙二驴之事难办?若不然,我让我爹找人,警告他一番……”

陆濯按住心中无名之气,摇摇头,道:“已经查出来了,这事我会去办,你不用管!”

不是孙二驴的事,“那你这又是为何?脸色这样难看?”李青御关心道。

钱钏本也猜测是孙二驴的事,他既说不是,那又是为何?

她猜不出来,只好看着那两人白脸对着黑脸,一个问,一个不答。

正不知如何是好,门外忽响起马车声,铺子里的伙计将刚刚到府城的邹介送了来。

“于石兄!”

“陆兄!”

“李兄!”

邹介已经及冠,夫子帮他取了字,于石。

陆濯和李青御都尚未及冠,仍旧沿用旧日称呼。

邹介一来,陆濯的黑脸不见了,代之的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脸。

钱钏忙到厨下去取了瓜果炒货前来待客,心中仍旧有些不解。

因昨日陆濯说让她少出门,为了表示表示,她打算这几天都呆在家里。

哪知半下午时,李青御偏偏来了,说是来寻陆濯的。

听说陆濯不在,他也不走,只说在此候着,想必很快就回来了。

因先前那些事,见到他,虽不再过多尴尬,心中仍有些别扭。

哪知李青御却像无事人一般,仍旧像从前那样和她说说笑笑。

其实钱钏也有些搞不清他的意思,若说他对她有意思吧?他却从未对她说过什么出格的话,感情炽热之人,不该是有些异样反应吗?

可他没有,既不脸红,也不耳赤。

若说他对她没意思吧,他偏偏对她又有求必应,有甚么事,时常想着她,就算平日有些吃的,用的,玩的,他常常跑过来给她献宝。

钱钏想了又想:也许他是家中最小的,上头七个姐姐,又有几个姨娘,常被家里宠着,他找不到可以宠着人的,让他有存在感,所以他就把这份宠,给到了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