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推开,想骂人,想把这该死的三明治扔到周诣涛脸上。
可是,他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轻微地“咕噜”叫了一声。
在寂静的房间里,这一声显得格外清晰。
九尾的脸瞬间爆红,一直红到了耳根,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钎城显然也听到了,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依旧稳稳地举着三明治,甚至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九尾的嘴唇。
“……”九尾瞪着钎城,对方的目光平静而坚持,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看谁先败下阵来。
最终,饥饿感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力感战胜了残存的自尊心。九尾猛地低下头,就着钎城的手,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三明治,用力地咀嚼起来,像是在咀嚼周诣涛的肉。他的脸颊鼓鼓的,眼神凶狠地瞪着钎城,像一只被惹恼了的仓鼠。
钎城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那抹笑意终于掩饰不住,浅浅地漾开。他没有收回手,就这么举着,耐心地等着九尾把这一口咽下去,然后又适时地递上牛奶。
九尾一把抢过牛奶瓶,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才把嘴里的食物冲下去。他喝得太急,些许奶渍沾在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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钎城看着他唇边那点白色的痕迹,眼神微暗,下意识地抬起手,似乎想帮他擦掉。
九尾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一缩,警惕地看着他:“你干嘛?!”
钎城的手僵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从旁边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擦擦。”
九尾抢过纸巾,胡乱地在嘴上抹了一把,心跳却因为刚才那个未完成的动作而再次失控。他低下头,不再看钎城,只是闷声不响地、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那个三明治,喝着牛奶。
钎城就站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吃,没有离开,也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九尾咀嚼和吞咽的声音,以及两人之间那根无形的、始终紧绷的弦所发出的、只有他们自己能听到的嗡鸣。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在冷战,又像是在一种诡异的和谐中共处。抗拒与接纳,愤怒与关心,疏离与靠近,所有这些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黏稠的氛围。
吃完最后一口,九尾把包装纸揉成一团,扔进床边的垃圾桶,然后把空牛奶瓶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像是在宣告这场被迫的投喂终于结束。
“吃完了!”他没好气地说,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钎城,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