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真正稀缺的、具有绝对排他性的权力职位,才配得上这种能力。
换个角度,一切都说得通了。
西拉斯只是在虚张声势。
那个男人足够傲慢,在没能完整窥见自己计划全貌的情况下,就愚蠢地将自己的底牌——那枚子弹的来历——和盘托出。
自己只是略施小计,示敌以弱,对方就真的以为胜券在握,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冗长的导师情节。
至于最后的“时停”,那不过是西拉斯在意识到局面被自己搞砸,情报已经泄露之后,为了挽尊而抛出的一个噱头罢了。
一次刻意的、用以维持其傲慢人设的表演。
同时在对手的心中,植入一根无法拔除、时时刺痛的、名为“未知”的棘刺。
他无需畏惧。
逻辑推演的结果是完美的闭环:
倘若西拉斯的能力真正存在——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根本就没有抵抗的必要,凡人无法与神只角力;
倘若西拉斯的能力不存在,对方也绝无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里。
无论正反,天平的两端都指向同一个结果:他此刻是安全的。
他的行动,不会对最终的结果产生任何偏移。
茶水的温度恰到好处。
他仰起头,将微甜的茶汤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他又从糖罐里取出一小块方糖,直接抛入口中,用臼齿将其“咯嘣”一声咬碎,享受着纯粹的甜味在舌苔上炸裂的感觉。
同时,他拨通了房间的电话。
“前台。”
一个带着困意的年轻女声。
“214房,需要一辆计程车,去联合车站。”
凯莱布的声音平稳而清晰。
“好的,先生。大概需要十分钟。”
“谢谢。”
他挂断电话,将最后几件物品扫入背包,拉上拉链。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十分钟后,他走出酒店大门。
阳光有些刺眼,停车场上散发着柏油路被晒透的热气。
一辆黑色的林肯MKZ缓缓驶来,停在他面前。
对于计程车而言,这车型算得上体面。全程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不合时宜出现的警车,耶鲁的官方网站和本地论坛上一片风平浪静,连西拉斯和其公司的Y账号,也毫无动静。
伊米塔多公司无孔不入的公关机器,本应该以一种令人安心的效率运转着。
他们声称“顾客是衣食父母”,而作为友利坚国民的“子女”,他们总能适时地、精准地满足这个品行不端的群体那永无止境的支配欲、好奇心,以及摇摆不定的道德感。
所有的一切,都在以一种沉默的方式告诉他:你安全了。
“如果西拉斯真的有时停,”
他站在车门边,低声嘲笑,
“他现在就该瞬移到我面前,而不是让我有机会叫车。”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驾驶座旁的后车窗,伴随着一道平滑、近乎无声的液压滑轨音,降了下来。
一个男人的头从车窗里探出。
鼻梁高挺,下颌线的轮廓清晰而优雅,带着一古典美感。
“请问是万斯先生吗?”
男人的声音温和有礼,传递出一种奇特的、仿佛经过特殊调音的韵律感。
“是我。”
凯莱布回应,准备拉开后座车门。
“需要我帮您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吗?”
对方微笑着问道。
凯莱布的注意力并未完全放在对方身上,他的大脑仍在复盘整个行动的得失。
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对方说话的口气非常特别,那种腔调……非常熟悉。
就好像……他们并非初次见面,而是在十几分钟之前,刚刚结束了一场漫长的对话。
“西拉斯·布莱克伍德?”
他试探着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干涩。
车里的男人笑容加深,深邃的眼眸中,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欣赏与玩味的笑意。
“你好,我的朋友。”
对方的声音变得亲切起来,
“和你相处总是非常愉快,充满了某些微小而确切的幸福。”
车门被从内推开。
动作流畅,像一部经过精心剪辑的电影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