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带着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低沉咆哮,带着焚尽一切、铸造永恒的决心,从抬杓中倾泻而下!
“轰——哗——!”
滚烫的铜液精准地灌入浇口,顺着陶范内预留的通道奔腾咆哮而下!
浇口处瞬间腾起冲天的白气!那是陶范内残余水分被瞬间汽化!巨大的范体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噼啪”声,那是泥土在极致高温下发生的微妙变化。铜液流经之处,范内的空隙被迅速填满,饕餮的巨口,夔龙的身躯,云雷的漩涡……那些曾经只存在于泥土上的纹饰,正被滚烫的金属赋予真实的生命!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工匠们的眼睛死死盯着浇口和排气孔,看着那代表成功的、持续不断涌出的炽热铜液(确保浇满),听着那低沉有力的铜液流淌声,直到抬杓中的最后一滴熔金也汇入那创造奇迹的洪流……
当最后一个浇注工放下沉重的抬杓,脱力般踉跄后退时,整个作坊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只剩下铜液在范内冷却时发出的轻微“滋滋”声。成功了吗?那庞大泥土外壳内的青铜胚胎,是否完美无瑕?
巨大的、不确定的期待和疲惫后虚脱般的放松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炎叔一屁股坐倒在地,喘着粗气,通红的眼睛望着那巨大的泥土范包,喃喃道:“成了…祖宗保佑…应该是…成了吧?”汗水混着烟灰在他脸上冲出几道沟壑,一滴浑浊的液体,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顺着他下巴的疤痕滑落,滴在滚烫的土地上,瞬间消失无踪。
浴火新生:巨鼎诞生
浇注完成后的日子,是另一种煎熬的等待。庞大的陶范组被小心翼翼地用厚土覆盖保温,让它极其缓慢地冷却。这个过程可能需要数日甚至更久。作坊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而焦灼。工匠们依旧忙碌,但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中央那个被泥土覆盖的“巨茧”。每一次范体发出冷却收缩的轻微“咔哒”声,都揪动着所有人的心。裂纹?还是正常的收缩?没人敢确定。
终于,决定性的时刻到了。
髯叟带着他手艺最精湛的徒弟们,围在了冷却好的范体旁。泥土已经干燥板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髯叟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把沉重的木槌和青铜凿子。
“开!”他沙哑地低喝一声。
木槌沉稳地敲击在凿柄上。凿尖小心翼翼地点在包裹范体的加固泥壳上。一块硬泥应声剥落。
“再开!”又是一凿。
一块、两块……包裹的泥土被逐渐剥离。露出了里面灰白色的陶范本体质地。学徒们用软毛刷和小巧的骨制工具,配合着髯叟,一层层地、万分谨慎地清理着范块之间的缝隙。空气紧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每一次清理都屏住呼吸,生怕带下一点不该掉的泥块。
“喀啦……”一声轻微的碎裂声!一块外范的边缘崩落了一小块!
众人心头猛地一沉!羽的脸色瞬间煞白!
髯叟立刻抬手制止了所有人的动作。他凑近那个小小的缺口,眯起老眼,借着光线仔细向内窥探。时间仿佛凝固了。几息之后,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长长吁出一口气:“没事!是泥壳!里面的范纹……完好!”
众人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但紧张感丝毫未减。清理工作继续进行,更加如履薄冰。
当最后一块主要的外范被小心地撬开、移走……
一座巨大的、通体还带着灼热余温与铸造氧化黑痕的青铜方鼎轮廓,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它静静地矗立在散落的陶范和泥土之中,如同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睛!饕餮纹的巨目威严森然,夔龙的身躯盘旋灵动,云雷纹铺陈成恢弘的背景!虽然表面粗糙,布满毛刺、飞边和浇注留下的痕迹,但那庄重、雄浑、神秘的气势已然扑面而来!
“哇——!”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震天的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