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未化开的薄霜,笼在青石板街上。沈娇娇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鞋底与石板相触发出清脆声响。
身旁陆谨言背着沉甸甸的背篓,束修礼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惊起墙角打盹的灰猫。
这座镇子不过四五千人,两条主街如十字般将镇区划成四片。东头青砖黛瓦的深宅大院飞檐斗拱,西市酒旗招展,唯独北边的茅草屋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印证着“东富北贫”的传言。
宽约两丈的石板街道,承载过无数马蹄与车轮的印记。
沿街店铺的木质招牌高低错落,褪色的酒旗、绣着金纹的绸缎幌子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平日里,这些店铺吞吐着南来北往的烟火气,可此刻,许多铺门还未卸下厚重的门板,唯有零星的油灯在木格子窗后明明灭灭。
每逢农历初二、初七,这条街道便会苏醒成另一番模样。
十里八乡的村民挑着竹筐、推着独轮车涌入,筐里新鲜的青菜还挂着晨露,竹篓里的活鸡扑棱着翅膀。
然而此刻,石板路上只有零星的脚印。肉铺前空荡荡的铁钩轻轻晃动,布庄门口垂落的绸缎帘子寂然无声,就连平日里最热闹的茶馆,也只飘出一缕若有若无的茶香。
之前沈娇娇带着陆母他们在镇上摆摊,所以对镇上的布局十分了解。
晨光斜斜掠过青岩镇东隅的黛瓦,将钱秀才的三进小院染成暖金色。
这座隐于市井的宅院虽毗邻繁华主街,却因青砖高墙隔绝了喧嚣,仿若喧嚣尘世里一方静谧的墨砚。
陆谨言抬手叩响斑驳的朱漆门环,门枢转动的吱呀声惊破晨寂。
不多时,门扉半掩,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探出身来。
他身着月白长衫,颔下银须随风轻扬,浑浊的眼睛扫过陆谨言背上的束修背篓。
“可是求学问礼?”老者声音如陈年宣纸般绵软却有力。
陆谨言恭敬作揖,将拜师之意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