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帐内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随即,左良玉猛地爆发出炸雷般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捶打着大腿:“哈哈哈!十万?十万农夫军?
朝鲜国主是穷疯了吗?还是把咱们当成山贼流寇了?这是来打仗还是来给老子送军功、送苦力来了?啊?”
他心中的紧张瞬间化为,被轻视的恼怒,和极度的荒谬感。
孙传庭脸上那抹凝重也冰消瓦解,化为洞察一切的冰冷讥诮。他慢条斯理地系好腰带,整理着袖口,嘴角微扬,语气平缓却带着刺骨寒意:
“看来,我们高估了对手。他们莫非真信奉‘人多势众’?
妄图以乌合之众,重演草木皆兵?可惜,我辈非苻坚,彼辈连谢玄之影亦不及。”
他心中快速盘算,那三万正规军是唯一需要,稍加留意的目标,至于七万农夫,不过是巨大的累赘,一旦接战,必成溃堤之源。
几乎是本能,在同一刹那,两人扭头对视,异口同声:“你来?还是我来?”
话音落下,两人俱是一愣,随即相视莞尔,帐内凝重的气氛被一种,猎人发现庞大猎群时的戏谑与兴奋取代。
左良玉用力拍着胸脯,甲叶哗啦作响,豪声道:“老孙!这种清扫庭院的糙活,哪用您这秀才将军动手?
您就给兄弟压阵,看个热闹!让兄弟我带儿郎们去活动活动筋骨!
我昨天没杀痛快,今天这十万颗脑袋,正好让兄弟们练练手,军功簿也好写得好看点!”
他已然在脑海中勾勒出,冲锋的路线和屠杀的节奏。
孙传庭微微颔首,他对这种看似庞大实则虚弱的敌人,也确实提不起兴致,便顺水推舟:“也罢。左将军虎威,正合此势。
我便率本部兵马为你掠阵,稳固后方,同时……” 他目光扫向地图:
“清点战果,甄别俘虏,看看能有多少青壮可充作劳役,以备攻打王城时运送器械之需。” 他考虑的是实际的效益,和后续步骤。
计议已定,左良玉大步出帐。晨曦微光中,他声如洪钟,点齐麾下一万五千最精锐的步骑。
这些刚从血火中走过的悍卒,闻听要以一万五冲击“十万”敌军,非但无惧,眼中反而爆发出饿狼般的光芒,兴奋地低吼、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