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朱荧王朝京师。
因为暂时不清楚阮秀将神秀山渡船停在了哪儿,又加上临近傍晚,宁远就没有着急,带着两人露宿野外。
当然,秀秀也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踪迹,前提是这妮子没有忘记自己的男人。
她很早之前,在宁远身上留了点东西,一门神通,类似山上的魂灯一说,尽管隔着千万里,也能感应到些许气息。
宁姚扎好帐篷,点燃篝火,从咫尺物中取出桌椅,然后拿着她打来的猎物,又在鼓捣一桌晚饭。
这一路走来,伙食什么的,都给她揽在了身上。
手艺略有见长,可还是有些不敢恭维。
剑道、修道天才,不等于在各个方面,都是天才。
天生我材必有用。
总会有有用的点,可不是处处都有用。
吃过晚饭,宁姚跟兄长知会一声,随后御剑而起,说是要去朱荧京师那边看看。
宁远只说早去早回。
篝火旁,宁远喊来远处堆雪人的苏心斋,后者极为听话,拎着裙摆快步跑来,身后出现一长串脚印。
她盘腿而坐,隔着一簇篝火,看向那个青衫男人,笑问道:“先生?”
宁远点点头,早有腹稿的他,直言道:“苏姑娘,我想在你这边确定一件事。”
“先生直说就可。”她伸出手来。
男人嗯了一声,“苏姑娘答应过我,会随我去往神秀山,那么换句话来说,是否就打算以鬼物之身,一直走下去了?”
苏心斋出现些许迟疑。
不过她很快就点了点头。
宁远跟着点头,笑道:“那么苏姑娘,对于接下来的自己,自己的将来,有什么打算?”
“要是暂时没有,我可以给出几条道路,你不用当场回答,过几天,或者可以等到了神秀山再做决定,也不迟。”
苏心斋咧开嘴角,“可是先生,要是我一直优柔寡断,做不了决定怎么办?”
宁远摇摇头,“没关系,那就一直想着,在这期间,我养你。”
女子愣了愣。
她歪着头,笑意吟吟道:“先生虽然是个散财童子,可情商这方面,真不低呀,我要是个大活人,现在估计就心口乱跳了。”
紧接着,苏心斋环抱住双膝,打趣道:“先生想得倒好,养我养我,我一介阴物,又不用吃喝,更不用吸收天地灵气,压根就不花钱。”
“成本为零。”
宁远不想再跟她聊这些有的没的,竖起手掌,先是弯下一根手指,缓缓道:“苏姑娘,第一个,就是做山水神灵。”
“返回神秀山后,我可以立即找人安排此事,我那板上钉钉的老丈人,应该也不会拒绝,让宗门山头出现一座山神祠。”
“只要你愿意,到时候建了祠庙,塑了金身,我还会专程为你走一趟大骊京师,管那皇帝老儿要一道圣旨,
至于书院敕封,凭我的功德,大概也是没问题的。”
苏心斋认真的想了想。
“不急,还有别的。”宁远随之弯下第二指,“我有一个朋友,如今就在书简湖那边,他叫钟魁,身份很高,起初是一位书院君子,现在是桐叶洲太平山的掌律祖师。”
“他虽是活人,可天生大道亲鬼,你想的话,我就即刻带着你,御剑去找他,至于之后是做师徒,还是别的,就看你的意思了。”
苏心斋乖巧点头,“先生,还有吗?”
宁远微笑道:“有的,其实接下来的第三点,才是我比较看好的。”
话音刚落,男人摆了摆衣袖。
身旁就多出一位开襟小娘。
一袭青衫指了指她,说道:“这头已经跌境的蛟龙,是真正的真龙后裔,血脉虽然不多,可相较于绝大多数的蛇蛟之属,又厉害了不少。”
“我可以将她的魂魄剥离,再以秘法,让你炼化,入主其中,虽然不能接下她的生前修为,但想必夺舍之后,你的修道资质,会处于一个很高的地步。”
苏心斋看着这个下场凄惨,晕死不知多久的化形蛟龙,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早年是个洞府修士,石毫国人氏,四五岁左右,就被山上仙师相中,带回了黄篱山。
修道十二载,最后一次下山游历,连同两位师姐,在金樽城被天姥岛一位金丹境祖师掳走,想要收为开襟小娘。
一波三折,去往天姥岛的路上,顾璨救下了她,从而免去了被人调教奸淫的下场。
结果就是,那个姓顾的少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同样想把她收入囊中,苏心斋抵死不从,然后就死了。
被眼前这个乖巧少女模样的地仙蛟龙,一口生吞。
如今双方形势颠倒,她成了阶下囚,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稀奇的是。
苏心斋眼中并没有太多仇恨。
良久。
她蓦然一笑,轻声道:“先生替我做选择就好了,无论是哪一种,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要更好。”
宁远微微点头,“如此最好,那我就立即剥下她的蛟龙皮囊。”
男人摆摆手,“场面有些血腥,你就别在这边杵着了,堆你的雪人去,还有,记住把我的那个雪人,堆得好看点,身材魁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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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心斋直起身,笑着点头,随后跟来时一样,拎起裙摆,倒退而走。
只是没走几步,她又忽然问道:“先生,那座小酆都内,有这么多阴物,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好?”
宁远笑了笑,“反正不是因为馋你身子,何况你现在也没有身子,符箓纸人,看起来胸脯够大,屁股够翘……
可其实一巴掌按上去,如摸树皮,没滋又没味的。”
这还是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荤话。
苏心斋也不觉得如何,反而故意嬉笑道:“这头蛟龙的人身皮囊,比我好看的多,等我入主其中……”
“先生,要不要我给你暖被窝啊?”
一袭青衫笑呵呵摇头,“还是算了,这么干,我会被人打断腿的。”
苏心斋眨了眨眼,“先生的那位夫人,很凶吗?”
宁远呵了口气,颔首点头。
“很凶,也很胸。”
她没理解意思。
等苏心斋走后。
宁远没着急动手,坐在篝火旁,双手拢袖,没有动用修为,风雪急落,导致不消片刻,他的身上就堆满了厚厚的一层。
就像披了一件雪白蓑衣。
自己才是自己的雪人。
这会儿,他在想一些事情,有关于苏心斋的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