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人拦,当时四五个他的手下的拳手围着我呢,嘿可那些都是些什么人呐,比赛都是作假,输赢全靠剧本,真刀真枪对上了,全他娘的不堪一击!”大米说到兴奋处,忍不住挥了挥拳,“我跟你说,当时打的那叫一个惨烈,那些废柴最后都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地爬不起来,我手上就剩一根断了半截的木棍了,那老王八蛋只顾着躲在桌子下瑟瑟发抖,裤子都湿了!爽快!”
大米嘶地一声揭开旁边桌上的一罐啤酒,仰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哈地长吐一口气。
费渡仿佛看见了当时那幅画面,苍茫天地间,一壮汉带着浑身伤口和满腔的血气,倒提着半支木棍,一步一步逼向他瑟缩的对手。
满是快意恩仇的江湖气。
“后来呢?那老板报警了?”
“没错!妈的,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欠钱挨打天经地义,居然还报警,真他娘的不入流!”大米一口气喝干了啤酒,把铝管在掌心里捏成一团后现代主义造型的废金属,“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打了就打了,蹲牢子我认!不就进去蹲几年嘛,出来后我依然是一条好汉!这件事我不后悔,唯一的就是……”
大米声音越来越低,费渡盯着他的表情,试探地开口:“怎么,是觉得对不起你女人……不,你家人?”
大米点点头:“我从小就没了爸,家里欠了不少债,是我妈把我拉扯大的。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我之前赚钱也是给家里还债以及给她养身体,但因为我这事又赔偿了一大笔,我妈受了打击,身体更差了。我出来后才知道,她在这三年里,得了肺癌,又怕花钱不敢跟人说。”
费渡了然:“所以,你就跟着现在这个大哥混了?”
“嗯。我出来后到处给我妈找医院,可人家都说没钱不能收,急得要撞墙,还好我一个狱友给我介绍了灰蛇哥。他挺仗义的,帮我妈安排了镇上最好的医院,还垫付了医药费。”
费渡:“令堂现在身体如何?镇上的医院有治疗癌症的设施么?”
大米:“一般。肺癌中晚期,有扩散迹象。等这次的事情成了,灰蛇哥答应会分给我一大笔,到时候就有钱到T市的大医院,给我妈做手术和化疗了。”
费渡:“可癌症不能拖的吧,你在这里的每分每秒,令堂的病况都随时有可能扩散。而且你现在做的事情这么危险,万一出事了,令堂怎么办?”
大米一脸茫然:“灰蛇哥说不会出事的,万一我们谁被抓了,也就两三年就能出来了。这段时间,大家都会帮他照顾家里的。”
多天真的孩子啊,典型的没文化真可怕。
费渡冷笑一声:“两三年?你们知道你们做的是什么事么?”
大米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们原本要做的事是什么,单说绑架。照你们勒索的那笔数字,那都是最低十年起步的,如果这里面情节较轻的可以酌情减刑,说不定令堂还能等到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