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言知喜形于色,“太好了,巡抚大人有所不知,这折子,是下官一个字一个字熬到深夜改出来的,就冲您这一句话啊,下官也值了啊。”
李怀虚略略扫视二人,并不接话,邓言知红光满面,单钰脸上暗沉浮肿,所言虚实,一看便知。
他将折子还给邓言知,缓缓饮着清茶,似是想起什么,问道,“说起来,‘治民无常,唯法为治。’为何将这句话放在折子里啊?”
“这”邓言知语塞,赶紧翻开折子找寻该句,然而撰写字数达一万居多,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出那八个字。
他讨好地笑了笑,搓了搓手解释道,“单县令乃内阁出身,最擅长引用典故,下官对单县令颇为信任,因此这句话,就没有核查。”
转而朝单钰温和地笑了笑,“单县令,不如你给巡抚大人说说?”
单钰早就被这位大名鼎鼎的长山知州邓大人折磨到没脾气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邓言知,朝李怀虚道,“该句出现在第三章 的法治篇里,篇首引入韩夫子的法治思想,目的是要以此为指引,对蛮夷施以严法教化。”
“哦哦,对对,下官想起来了。”邓言知又抢道,“蛮夷尚未开化,只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得用酷刑。”
“行了,邓知州你下去吧。单县令留下。”李怀虚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待邓言知躬身退出,李怀虚疲惫地指了指凳子,叹道,“坐吧。”
单钰坐定,认真地聆听李怀虚教诲。
“老夫没时间和邓知州瞎掰扯,索性就将撰写思路告知与你,你再加以揣摩修改。”
单钰拱手答“是”,并认真记录。
邓知州在翰林多年,李怀虚本以为他是个极擅长做文字功夫的,结果没想到大错特错。
每次来汇报进展,都得把他噎个半死,其所论之言,与曾道“何不食肉糜”之君主有异曲同工之妙,许是被责骂次数多了有所察觉,如今便常以“不知”作为借口,往往把问题转手交给单钰作答。
真是何其妙哉。
单钰何尝不知此人之神奇,乃官僚之奇葩,然而,这样的人才,依然有他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