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尚宁跌坐在凳子上,提起江逸飞,他垂下眼顿了半晌:“冷子兴……”自顾嗫嚅了一句,仿佛是在脑中搜索着这个名字所对应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当年他把我们一路追到武陵桥下,怎么甩都甩不掉。
“在得知你父亲是吴兴旺和徐发强的老乡之后,我便让他俩去求你父亲看在同乡之谊的份上放过一马,以此拖住他的注意力,我朝他背后开了一枪。”
江尚宁喉结蠕动了下,颤声道:“之后为了掩饰行踪,我们把他的尸体放到渔船上,拖到江心里扔了,才总算脱离了警方的追踪。”
冷阳顺着身后的柱子一路滑下去,13年来心心念念的真相,从这个真凶口中说出来,他居然平静得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没有想象中的震撼和愤怒,只有满身满心的无力感将一直支撑着他的那点执着击垮,他瘫在地上,将头深深埋进了臂弯里。
“冷阳,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四方地产会和尚宁集团死磕到底了吧?
“你母亲欧阳梅一直藏在幕后操纵,世人都认为是两家公司的商业竞争,只可惜等我搞清楚她的目的,已经错失了补救的良机。”
冷阳冷哼一声:“呵!补救?你想杀光所有知情人不成?”
江尚宁已然恢复到以往的平静神色,淡淡道:“起码,我不会让吴耿的存在导致我陷入到现在的绝境中。”
“爸!”
江逸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浑浊的泥水从他额间滴下来,脸上都是被碎石砸伤的淤青和血渍,黑色的西装上满是污秽,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材像一株挺拔的树影。
“小飞!”江尚宁转身看见儿子,深沉的眸色瞬即一亮,接着,刚才还平静无澜的神情顷刻变成了满脸的恐惧和绝望,“你……你都听到了?”
冷阳和沈岸一前一后进入天台,江逸飞和其余警力只能原地蹲守待命,漫长的十五分钟里,楼上只传来两声枪响。
沈岸事先交代,一定要等待信号发出才能行动,众人不敢轻举妄动,江逸飞急了,趁身边警察不注意偷上顶楼,却听见了自己父亲和冷阳的对话。
江逸飞一直很崇拜自己的父亲。小时候家里还没发迹,父亲拉着四五个人成立了一个小型装修队,刚开始打游击挣钱,后来形成规模后注册了一个小公司,便是尚宁集团的雏形。
江尚宁凭着一己之力,在时代洪流中逆风而上,如今挣下偌大的集团企业,在江宁乃至全国都有响亮的口碑,但迅速累积的财富并没让他成为张狂自大的暴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