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记得故事开篇的那首词,不禁低低吟道:“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鸡尺滩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
她想起一去不回的顾源,想起空荡荡的婚房,想起婚房客厅里那件挂了八年的粉色婚纱,一时有些失神。
才听林紫菀念完,顾枫就道:“林姐姐,这是写江南的歌儿吗?你在这里长大怎么会说江南的歌儿?为什么歌儿不是唱的是说的?你不会唱歌吗?”
阿诺呆呆道:“菀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林紫菀难得矫情一把,被这两个小东西十万个为什么搅得一干二净。她只得从陆无双和程英遇到疯子武三通直接开讲。她本就记性好,又反复翻看过无数遍,把故事里武三通吃莲蓬、陆无双借着武功欺负村中小童讲得惟妙惟肖。
陆无双的举动恰合了阿诺的性子,他听得双眼发亮,脚下不住比划。顾枫也听得入神,只想着那莲蓬尖尖的怎么就能在人的头上叠起十几个来,后园池子里有荷花莲蓬,要不要带林姐姐去摘来试一试?
可惜只到这里就进了棠园,林紫菀也就暂时不讲了。
屋里传来顾十七读书的声音,读的可能是话本,没有什么之乎者也的词儿。不过他虽生得俊秀,也才是十七八岁年纪,却总喜欢面无表情,连声音也是冷冷的,读书的声音与后世的自动读书软件合成音差不多,林紫菀每次听见他读书都想笑。她知道顾十七是读书给顾叶解闷呢,却不知道顾叶听了是真能解闷还是越听越闷。
听见林紫菀等人进院,顾十七接了出来,与三人互相见礼带人进了房间。
顾叶醒着,但内腑重伤,他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力气动弹。
此时他躺在窗边的榻上,榻上铺着上好的玉竹簟席,头下枕着白瓷枕,衣裳也是素罗单袍。虽是盛夏,他身上也清凉无汗,显然被照顾得很好。他头旁放着大蒲扇和一卷话本,榻边有只小杌子,看来刚才顾十七就坐在那里给他扇凉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