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拧过身子,匍匐进荒草里,像一道蜿蜒的雪痕、眨眼消散在广阔寒天里。
大档头望着白蛇消失的天际,那里似乎有人朝他挥了挥手。
但他定睛去看,那里只有荒烟浮动。
身后又传来那个声音:“没给你的朋友取个名字?”
大档头俯瞰着没膝的荒草,摇了摇头:
“它们是天地孕育的灵物,人不配为天地命名。”
他复又盖上了斗笠,坐回车前,一抖缰绳,唇边勾起陌上花开般的笑:
“走了,回家。”
马车碾过荒草,车辙印延伸向天际的垂云。
云天之下有城关,城关之后,是乡愁的解药。
……
深夜,东宫。
太子剧烈的咳嗽声回荡在寝宫的时候,天上的雨却停了。烛火星光般浮动在铜枝立灯上,摇曳得人眼目晕眩。
宫人们急惶惶地端着汤药过来,姬倾接过,亲口尝了、才半跪在床沿,吹温了递过去。
太子却没有动。
宫人替他擦了唇边湿漉漉的血痕,他急促地喘了好一会,才艰难地开口:
“姬倾吗?”
“这样黑,你不点灯会不会摔着……”
就着热水拧着帕子的宫人微微一怔,下意识说了句:
“太子殿下,烛火不够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