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地下室的灯,那灯并不亮,隐隐绰绰的人影交叠在一起,被拉得很长很长。长得甚至有些怪异了,仿佛有什么阴郁的东西就要从里面钻出来,将抱在一起的两人整个地吞噬,从最外层的皮,到最里层的心,一个不漏地吞吃入腹。
要叫你痛啊,叫你刻骨铭心。
崇凌柏将偏幽放倒在床上,他轻抚着偏幽的脸颊,低声哄道:“小幽在这里呆半个月好不好?只要半个月过去了,就没人能伤害你。”
偏幽侧开脸,不想让那双过于温热的手触碰到自己冰凉的肤,他不喜欢这个问题,也坦白地告诉了崇凌柏:“不好。”
崇凌柏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满意,所以他低下头,要惩罚那瓣吐露心声的唇。偏幽没让他得逞,他错开了,只是牺牲了自己的脸蛋,让一张过于灼热的唇玷污了冰冷。
“哥哥,你逾矩了。”
“我不是小幽的亲哥哥,小幽别叫我哥哥,叫我名字好不好?”
“哥哥,你忘了父亲吗?虽然父亲的牌位在地面上,但他的尸骨还是在地下啊。你骗得了谁呢,哥哥?”
偏幽回过头,直视崇凌柏。
“你要父亲死去了也被人指指点点吗?你要傅家一辈子抬不起头吗?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你得到傅家的前提,是做一名好哥哥。”
崇凌柏冷笑起来:“傅家,傅家!小幽,我可以不要这个傅家,可你不能。你离开傅家,谁能供给你医药,谁能保证你安全。傅家已经没了,什么都没了,只有我。在这个大宅子里,只有我是活着的,只有我能够提供庇护。”
“小幽,你为什么不懂。你需要人保护啊,没人照顾你,你怎么活下去?哥哥会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你娘死了,你爹死了,你父亲也死了。你现在只有我,也只能接受我。”
“可是……”崇凌柏脸上的泪落到了偏幽眼角,倒让人分不清是谁在痛,“哥哥,你没保护我,你在伤害我。你把我弄疼了。”
偏幽把那滴他人的泪擦拭干净,却又被他人发上滴下的水弄湿了。
崇凌柏浑身湿透,偏幽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是落难的狼,在雨中成了狗,沦落到地下室,又成了互相取暖的小羊羔。
“你做永远的哥哥,我就永远陪着哥哥。”偏幽为崇凌柏拭泪,很温柔的力度,像对待一块儿豆腐,生怕用多了力,豆腐就变质了。
“好不好?”
崇凌柏想说不好,真的不好。如果前者是件好事,他的心腔就不会痛。他说不出话来,像被人用红铁钳烫哑了喉咙。他张开嘴,想说话,也只是发出了一声近似呜咽的声调。
偏幽望着他痛苦而挣扎的脸,想帮他解脱,又狠下心来让他自个儿解脱。
然而偏幽没有等到答案。
崇凌柏坐起来,转移话题:“小幽都淋湿了,我帮小幽洗个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