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现在也不用再去画室了,晚自习都在班里做题,反倒没有以前自由了。”

他们静静走着,蓟和说:“我以前也说过自由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认同,不过现在不说了,没意思。”

“对。”他笑,蓟和真高兴他没有反驳自己,接着他说:“恭喜你,蓟和。浙江美术学院是个不错的学校。”

蓟和没有笑:“嗯。虽好不是第一志愿,不过就像你说的,也不错。”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鹿鸣的侧脸,又快速转过脸去。“但是,我喜欢画画,就算我没有考上中央美院,就算永远有人比我画得好,我还是喜欢画画,”他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说说就好了。”

鹿鸣专注望着他,一如既往地温柔:“我明白你的意思,理想都需要向现实低头。现在我们说着这些自命不凡的话,但是最终生活都会把我们变成普通人,谁都不会是例外。”

“可是鹿鸣你一点都不普通。”

“谢谢。”鹿鸣点点头,“你也是,但这也只是我们自己的想法,生活会教会你怎样认清自己,那就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了。”

蓟和愣愣地看着他,又低下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难道你也想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也会趋于平凡,现在我所憧憬的一切,都只是青春时代特有的产物?”

“不,”鹿鸣摇摇头,“青春时代特有的产物是骄傲自满、是自命不凡、是目空一切,而你,”他静静地转过了眼睛,“是我来到这里以后遇到的一个奇迹,是我的青春时代最珍贵的朋友。”

说完他就回过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西天薄薄的残霞,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么让人困扰的话,这种暧昧不清的剖白仿佛一块小石子儿,不声不响地投进湖里,却在湖面溅起了一朵破碎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