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颜权当身后宋秀杰歇斯底里的咒骂是耳边苍蝇嗡嗡叫。

不到一个小时，宁颜带去的人全都从会议室里出来。

进去时各个昂头挺胸，像一群头顶大红冠的公鸡；现在出来了，却都垂头丧气，犹如丧家之犬。

宁颜蹙眉，说：“这是怎么了？”

吴平凡几乎要哭了，委屈吧啦地垂着一双狗狗眼，说：“嘤嘤……”

其他人摇头，说：“感觉没戏。”

“怎么呢？”

吴平凡说：“导演心都不在选角上，全程什么都没问，就在玩手机。”

宁颜问吴平凡，说：“你没唱歌吧？”

吴平凡：“……”

他脸更塌了，说：“别说唱歌啦，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我，嘤嘤……”

加之方才宋秀杰得意洋洋的态度，宁颜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一扭头，正撞见周平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一群群演往外景地走去，在走廊同她打上照面，竟然假装没看见，掉头就走。

宁颜心里明白了一大半。

见她带着的几个男孩儿，自尊心都严重受到打击，萎靡不振。宁颜深吸口气，冲他们一抬下巴，说：“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面试被刷这种事，你们迟早要习惯，今天就当是你们上的第一课。去，都回车上等着去。”

这群小孩儿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宁颜大步跟上周平，硬是半道赶上，将他拦了下来。

宁颜对周平笑眯眯，说：“诶呀周导，您刚刚没看见我呀？”

“唔，是没看见。”周平贼眉鼠眼地转了转眼珠，说话时不敢看宁颜。

宁颜便说：“我刚刚听我那几个小孩儿说，面试似乎不怎么顺利呀？”

周导面露难色，低着头，一本正经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片，说：“那个，小宁呀，瞧瞧我这记性，一时忘了跟你说，群演人我已经选定了，不用你的人了。”

天热，听了这话难免有些冒火，但宁颜依然勉强挤着笑，说：“怎么呢？之前不是说得很好吗？当时您还挺满意的。”

“诶，”周导啧了啧嘴，说：“此一时彼一时嘛。你们先回去吧，到时候我再推荐新项目给你。”

宁颜已

经不笑了，她认认真真地说：“此一时彼一时？周导您现在就跟我说一下，这个‘此一时’是个什么时，‘彼一时’是个什么时；‘到时候’又是个什么时。”

宁颜话说得直，不留他情面，片场人多人杂，周围都是耳朵，被人听着去了，怪没面子，于是周平脸一垮，顿时抬高了音调，说：“宁颜，你这么闹，就怪没意思了。换人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有的开机后还能换人呢，你看那个兰琳琳，那么硬的关系，还不说换就换了。这事你就当没谈拢，算了呗，再这么计较下去，真的就没意思了。”

宁颜偏要计较，她上前了一步，逼得比她矮了一个头冬瓜似的周导直往后退，她说：“周导，我今天就要一句话，一句话就够了，为什么换？”她一顿，又接了一句，说：“对了，我刚刚看见宋秀杰了。”

一提宋秀杰的名字，周平便像是踩着痛脚。他一抹脸，怒道：“非要我把话说这么直吗？你的人资质不行，我看不上，懂了吗？让开！”

周导领着他的人走远，宁颜留在原地，始终咽不下这口气。这时，一名和她关系不错的场记过来，撞了撞她胳膊，说：“哟，你来了啊。”

宁颜不迁怒于他人，冲来人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了半包烟给他，说：“唔。好久不见啊，霍哥。”

霍幻丝是个老烟枪，一见万宝路，眼睛都亮了，颇为高兴地接了，别了一根烟在耳后，说：“我不抽了，就闻闻。你这是怎么了？脸这么臭。”

宁颜抿唇，说：“没什么，早上出门没看黄历，碰见了几个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