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叫了司机,心道反正今日蓝家大殡,就算老头子问起来,自己便随便以个与蓝家相关的理由搪塞他,如此冠免堂皇,想老头子也无可驳回。
果然司机一听说十三吩咐去蓝家便向上回了话,不多时十三便坐上汽车出了门。
这老头子禁足拴绳养狗一行,自小就已在十三身上实行,十三自是在此宗事上颇为狡滑。便是老头子千百枷锁,他自有巧招轻松解困,再不然大不了他去走地道,反正老头子对他的禁令基本如同虚设,此事十三知道,老头子亦知道。但知道归知道,老头子面上依旧下严令。
未管你听不听,我该说的还是要说,
看不破的苦口婆心,参不透的忠言逆耳。
天下之长辈忧心晚辈,大多如此。
车子一径去了凤栖阁停下,此时因着小雨,街上行人稀少,只有那不怕冻的小贩顶风冒雨还在为了生活奔波吆喝。尤其那卖花女,大雨天赤着脚穿着破草鞋,捧着正开的七长八短的迎春花边走边叫卖,那一抱被人临时抢剪下来的花枝零零乱乱,花朵却倒因被雨丝一打,沾了雨珠而凭添了娇艳。
十三在差人高举的伞下慢慢踱进了凤栖阁大门,一进门就见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常,一阵暖风扑面而来,和外面清冷的天气、冷清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凤栖阁年年岁岁日日时时都能保持着这种热闹的烟火气,不论年代,不论时节,亦不受战火硝烟朝代更替之影响,就如那个破旧的小酒馆,他们不漂亮,不威武,没背景,却像大多数平民一样朴实却又有滋味,也是更因两相照才能成全了彼此。
十三一进门早有识眼色的小伙计赶着迎接上来,一面又递上热手巾板儿。十三未接那冒着热气的毛巾,只一径上了楼,此时眼尖的大掌柜罗前远远一见十三,早先吩咐了身边的小伙计去预备上好的茶去二楼候着,尔后整整衣衫就迎了上去。
“三爷,给三爷请安。”罗前一面笑着一面扭着肥屁股上了楼梯,赶着给十三问安,十三走到阶上闻言一回头,见了一身西装革履的罗前,禁不住上下扫了扫,又见他头戴毡帽,脖子系着领结,手上拄着一根文明棍。这一身穿戴在他身上显得尤为滑稽,尤其配上他那一张自以为笑的诚恳实则哭笑不得的脸,怎么看他怎么都是像来登台演滑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