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机关之人多有自己的常用习惯,便是刻意掩饰,也总有脉络可寻,她的机关之学都是从赵爵处习得,待回去仔细推敲一番,自然便能再多几分把握。
叶燃思量已定,便就着叶灼的搀扶立起身来,将诸事同展昭白玉堂一一分说,又道她需得花些时间心力,方能将冲霄楼上三层机关推演完全,两人自无异议,反倒是劝她多做歇息再图后事。
当下四人便离了冲霄楼。
及至回到了客栈之中,鱼贯上楼,预备各自歇息。
叶灼极为自然地便随在叶燃身后进了她的那间上房,转身掩门之时,恰正对上仍立在廊中的展昭的眼神。
他目光一凝,随即唇角微勾,扯出一个不带半点笑意的笑容,行动上却仍是彬彬有礼地向展昭颔首致意,这才自内将门徐徐合上。
虽不曾拒人于千里之外地挂上门闩,但只那么一瞬,自门缝中飘出来的由近及远的那一声“师姐”,纵然不知内情,也听得出其中亲昵之极的意味。
展昭为人素来谨慎守礼,却也只是克己自抑,从不以此强求他人,此时却也因叶灼这半点不知避嫌的行动举止微微皱了皱眉。
正沉思间,背上忽地被人猛地一拍,冷不防之下竟是被这一记直接推得踉跄了两步,正被推进了自己的房中。
他之所以不曾警觉,乃是因为身后那脚步声熟悉之极,正是白玉堂白五爷是也。
“好猫不挡路啊……”白玉堂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丢下一句话,手上用力,把展昭又朝里塞了一把,才推门进了隔壁房间,竟也不曾唤店小二送热水上来洗浴,显然是今夜累得狠了。
展昭被白玉堂这一打岔,不禁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亦自去安置不提。
此刻叶燃房中却又是另一番情形了。
叶燃自然知道小师弟跟在自己身后进了房,然而他们师姐弟本是打小儿一起长起来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当他是有事要避开那两人同自己说,遂走至桌旁,挑亮了烛火,又复将那明瓦灯罩轻轻笼上,才看向仍立在自己身侧的叶灼,温言问道:“怎么了?”
见叶灼神色有些怔忡,她心念一动,也无暇细想,便伸手按在他肩上,压着他坐了下来,自己亦坐在一旁,探手去替他把脉,口中犹自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还是什么人?”
叶燃说至此处,心头忽地一沉,本稳稳压在叶灼腕脉上的两指不由得便重了一重,幸而她这以真气探脉之法早已炉火纯青,不至因此出错,还分得出心神细察叶灼体内状况,幸而除了略有损耗之外并无大碍,这才收了手,皱眉道:“那襄阳王府中竟还有人能逼得你动手?”
她倒不曾往赵爵身上猜。
盖因若是赵爵亲自出手,小师弟未必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也就不会单单是这么一点不妥了。
但若说是能逼到小师弟内力耗损的地步,至少也是展昭白玉堂那个层次的高手联手才成。
她侧头思忖着此间江湖顶尖的那几人名讳,又有谁是可能投靠了襄阳王的。
身侧烛光凝照,投在她如玉容颜之上,一层淡淡光晕浮动在身周,竟似是自她身上映出的光辉一般,越发显得肌肤莹润,眉目如画,便是此刻面上稍有倦色,亦难掩风华。
叶灼勉强将自己心神移开,垂下眼眸,摇了摇头,“并未与人动手,是赶去冲霄楼的路上……岔了真气。”
和以往一样,他从不敢欺瞒师姐,只是将有些事略而不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