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气运之子

再次分配过来的系统二号被赵爵拿前一个系统的下场吓得瑟瑟发抖,自此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得处处配合他。

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管赵爵背地里填了多少气运容器进去,中州世界的那道裂缝被修复的速度却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赵爵盘算许久,终于还是开启了他规划中的另一个方案——将别的小世界的气运之子拖来此间世界饲养,若是能设法同他师兄气运勾连的话,这样养出来的一个人或许便能抵一万件气运之物。

做生不如做熟,他选择的第一个试验品,就是自己出身世界的气运之子。

说来也巧,正是和他有血脉关联,刚出生不久的一个女婴。

赵爵用系统遮掩了真正的容貌,轻而易举地从守卫森严的皇宫中带走了女婴,并直接从他发现的漏洞之中跳转回了中州世界。

要让这个小小女婴能够同师兄气运勾连,还有什么比拜师更为合乎天道的呢?

熟知岳行川性格的赵爵隐身将女婴放在了山门之外,而后赶回师兄身边,在两人一道回山的路上,顺理成章地让岳行川发现了这个还不满百日的女婴,取名叶燃。

随后的十来年中,赵爵一直以赵器的身份无微不至地关怀和教导着叶燃,她越优秀,将来能替代岳行川的成功概率就越高。

而在他们两人出身的七五世界中,他则以面貌屏蔽器为自己准备了一个替身,并以蛊虫控制着他的性命。

这人也就是大多数时间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襄阳王,现在的襄阳王世子赵瞻的亲爹。

赵爵他自己则穿梭于两个世界之中,随时掌控着事态的发展。

及至叶燃十一岁那年从山下捡回了叶灼,赵爵一眼便认出来叶灼身上正有中州世界的气运在缓缓凝结,当即大喜。

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同一世界的同一时间内也会有两个气运之子共同存在的情况。

原本他还担忧叶燃的气运来自七五世界,不够填补中州世界的天道裂缝,若是加上叶灼,怎么都能抵过岳行川一人了,怎么都能替师兄把这天道因果给还了。

然而世事并不能事事如他的意,更何况他这样逆天而行,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者性命的做法。

某一天赵爵刚将新骗来的任务执行者推进阵势填坑,刚出洞口便看见了脸色铁青的岳行川。

“赵器,你在做什么?”

从来都是笑着叫他“师弟”的师兄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往日里敏言善辩的赵爵心头一沉,竟是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岳行川并非蠢人,否则也不可能在武道上有如此的成就,往日里只是过于信任师弟,才未曾深思他的种种异样。

此时已然起了疑心,再一细思,处处皆是破绽。

赵爵只能将其他难以理解之事姑且隐去不说,只吞吞吐吐地道出了可以用叶燃和叶灼代替师兄进阵的方法。

岳行川大怒,当场便要同他割袍断义。

自在门的掌门从来都是要为这天下百姓牺牲的。

他的确有意将叶燃培养成下一任掌门,然而在那之前会遵循自在门的门规,将此事同她说得清清楚楚,再由她自行抉择是否要接这个掌门。

更不会把自己看着长大,视若亲生的孩子拿来替死。

而更令他痛心的是,相交二十余年,本以为是心意相契的师弟竟然是如此卑劣的小人。

岳行川心神激荡间,被赵爵陡然发难,以一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制的透明渔网困住,动弹不得。

他的武功远胜赵爵,然而他却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偷渡者这种存在。

正经的任务执行者还会受到此间世界武力天花板的限制,偷渡者这种无法无天的却反而是什么办法都能用出来。

赵爵捆了岳行川,又好整以暇地给门中留言,道是要同师兄出外办事,约要耽搁一两年才能回山。

随后他又隔几个月传一些讯息回门中,因岳行川性子疏懒,不爱杂事,向来都是由“赵器”代笔的,大伙儿都习惯了,门中上上下下连叶燃在内,并无一人怀疑。

赵爵带着岳行川并未走远,他自有遮掩的道具,两人便住在了那阵势旁。

离他算计中的替代之日越来越近,只要在此之前将叶燃和叶灼两人推入阵中,至少百年内就无需再送人进去了。

师兄就算再不高兴,也至少还有百年的时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有足够的耐心和办法慢慢和他,水滴石穿,总能将他磨得回心转意的。

然而天意从来都不会站在赵爵这边。

那一日他刚将给叶燃的信件飞鸽传了出去,叶燃对他信任无比,约莫三日后必定便会带着叶灼赶来,届时他只要做些伪装,假装自己被陷入在阵中,那孩子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救他。

届时他只要轻轻地一推……

赵爵一个念头还未来得及转完,便见到被他捆得严严实实的他师兄,自在门掌门岳行川朝他投来最后一眼,便毫不留恋地朝那阵中滚了进去。

去意之坚决,连手中握着无数系统道具的赵爵都来不及将他拉回来。

赵爵将岳行川囚禁在此处后,便不再伪装成“赵器”了,然而又似是怕岳行川恼了他一般,每日里絮絮叨叨地,将自己要做什么,要怎么做,又为什么做……都一一同他解说分明。

岳行川听得越来越是心惊,他最初只当赵爵是邪道中人的卧底,混进来意图危害本门,然而这些天听下来,这其中涉及之事却已经是远超他想象了。

他自然也是试过无数次逃离的方式,然而无论是以什么方式,哪怕是哄骗得赵爵放开了自己,却仍然无法离开此处一步,也传不出任何讯息去。

那显然并非正常人所能有的本领。

天下、师门和弟子,都是他心中之重,岳行川几乎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他在这种境地下所能做出的最好选择。

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也早做好了自己总有一天要入阵以身相殉的准备,师门交到叶燃手里他也极为放心,唯一遗憾的是没法给这孩子留下只言片语,待她知道自己身死只怕是要伤心许久……

岳行川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赵爵对他的执念深重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那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是破灭万千世界,视人命如草芥,也要再见一面的执念。

赵爵眼角余光瞥过窗外掠过的一道白影,唇角浮起一缕淡淡的微笑,却只做不觉,转头朝着书房门外温声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叶师侄?”

随即便见一个俊美的白衣青年自窗外跃了进来,满脸不耐地道:“少乱拉关系,我可没在山上见过你。”

说着目光在赵爵尚未收起的那幅画上扫过,微微一凝,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开去,道:“我还当襄阳王府有什么了不得的天罗地网,也不过如此而已。”

赵爵心知他必定已经看到了画上的人,却不点破,只微微一笑,道:“本王是诚心想同叶师侄合作,又怎会布置什么天罗地网。再者此间世界之人尚未开化,如同井底之蛙,哪里知道外面的天地是何等广阔,我们自在门人又怎么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这白衣青年正是叶灼,他双手抱臂,轻哼了一声,却不曾反驳赵爵的话。

赵爵目光微闪,他自从拘禁了岳行川后,明面上就再也不曾回过山,但因着自己的谋算,每年都会隐身暗处,观察门中情形。

如叶灼这样在下一代弟子中出类拔萃之人,自然是他的重点观察对象。

叶灼对师姐那满腔不可言说的情愫又怎么逃得开他的眼睛。

赵爵微微一笑,道:“燃燃是我和她师父一手带大的,她心中所思所想,这世上只怕没有别人比我更清楚。”

果然便见叶灼神色大变,看向自己的眼神也立时锐利了起来。

他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袖,方缓缓道:“燃燃是我和她师父一手带大的……”

叶灼略有些焦躁地打断他,厉声道:“这话你方才说过了,又说一遍做什么!”

赵爵仍是那不紧不慢的模样,续道:“叶师侄年纪尚轻,大约还是不知道的,这世间的女子,纵然无心情爱,对于与自己孺慕长辈相似的人也总要多出几分好感来。”

他算计人心多年,此时要哄叶灼入套,自然不会信口胡诌。

岳行川胸怀大义,行事洒脱,“赵器”则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叶灼纵然生得好,这性子却显然是两边半点都不沾的,要说能集这两人秉性于一身的人,眼前倒还当真有一位,正是南侠展昭。

叶燃自从来到此间世界之后,对展昭确是一向另眼看待,虽不像同白玉堂那般说笑随意,于正事上却显然是信任有加的。

赵爵见叶灼的脸当场便黑了下来,便知他也想到了展昭,当即笑得更是和蔼,道:“本王确实对此间世界有些谋划,若是事成,自在门说不得也能完好如初。”

叶燃浑身一震,不由得上前了一步,双目炯炯地紧盯着赵爵面上神情,却见他泰然自若,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由得眉头微皱,道:“你所图为何?”

师姐行事从不瞒他,早将从前在山上和“赵器”相处的种种都同他细说过,两人早已断定赵爵包藏祸心。

今晚原本定的是叶燃带着展昭一道夜探襄阳王府的,是叶灼收到赵爵暗中送来的讯息,约他独自前来相见,道是有和叶燃相关的事要同他说,此事又决计不可让叶燃知晓,他思忖再三才去师姐面前主动要了这活儿来。

却不料竟听到了这样一个惊天消息。

他第一反应便是赵爵在骗人,但是不知为何他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人说的是真的。

自在门完好如初……这是师姐一直以来的夙愿。

叶灼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是一脸的淡漠冷静,问道:“你要做什么?”

赵爵笑了起来,他在面前这个青年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脉的阴暗火焰,他们是同类。

装得再像人,心底却始终藏着一只恶鬼,不过是被一个人桎梏住了而已。

怕他发现自己不是人,才要努力学做人。

然而人皮总有被撕破的一天,他不过是好心让这孩子早些体会到而已。

“我有法子将此间世界的气运全数转移至中州世界,将天道裂痕修补如初,届时……”他微微一顿,方笑道:“整个世界都会恢复到此前的样子。”

叶燃挑了挑眉,“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

赵爵笑得更和蔼了,“叶师侄,你什么都无需做,我这里早已诸事皆备,接下来……你们两人什么也无需做。”

叶灼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扯了扯嘴角,“你要我拖住师姐?”

赵爵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燃燃这孩子像她师父死心眼,却不知能成大事者从来不拘小节。她要大义灭亲,我却不忍心对她下手,只要不跳出来同我作对便好。”

只见叶灼垂眸沉思,脸上神情变幻,似是颇为意动。

赵爵唇角勾起一丝笑意,藏于暗处窥测人心,并善加利用,是他最擅长也最兴奋的事。

他决定给叶灼再加上一把火,手腕微翻,一个形似水滴的小金瓶便静静躺在了莹白如玉的掌心之中,“这里有三粒药丸,每日一粒,全数服下能令人尽忘往事前尘。”

“天下、师门、兄长、挚交、爱人……她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就像一张白纸,任你描摹。”他低声的劝诱回荡在叶灼的耳畔,带着说不出的诱惑之意,“不会再有任何事……和任何人挡在你们中间。”

这最后一句话正戳中叶灼心底最为在意之事,他一直不敢问师姐,那位已经消逝在时间之中的明教右使,是否还留在她的心中。

他知道自己若是开口问了,师姐必定不会瞒他。

他怕的是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赵爵也不催他,只含笑立在桌前,颇有趣味地看他天人交战的样子。

叶灼双手紧握成拳,半晌方嘶声道:“我如何能信你不曾在这药中动手脚。”

赵爵坦然道:“你身怀系统,难道还不知道用来检测成分么?”他想了一想,忽然失笑道:“也不怕同你说,这药原是我为师兄备下的,不过是略有些同病相怜之意罢了,要不要给燃燃服下,由你自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