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赵器能在同辈弟子中脱颖而出,当上这执事长老,被托付以辅佐掌门的重任,靠的可不只是足智多谋,善于理事。
单论武功,他也是同辈弟子间仅次于岳行川的那一人,叶燃的一身武功大都是岳行川亲授,却也没少得赵器指点。
更何况赵器还有九成的可能是曾经的任务执行者,如今的偷渡者。
偷渡者多是丧心病狂之辈,而且脱离了系统监控的他们还有什么手段和底牌,就算主脑都不能百分百的确定。
如今的叶燃并非孑然一身,她不得不多为旁人考虑一二。
譬如这城中十万军民的无辜性命,譬如因信得过她才相随至此的展昭白玉堂二人,譬如远在京中的血脉至亲,还有她家小师弟……
叶燃知道小师弟的性子向来是激烈了些,也知道他对师门的感情算不得深厚,至多也就是尽心尽力办事的情分,多半还是看在自己的份儿上。
却怎么也不曾料到他曾因本门覆灭而打算和不空同归于尽。
如今的自在门也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她还要救师门和报血仇,决计不能折在这里。
所以……
叶燃伸指划过粗糙的城墙砖面,灰末簌簌而下,留下了极深的一道指痕,她心中已有了定计。
※
襄阳王府,内书房中。
一名锦袍金冠的中年男子正立在案前,挥毫泼墨,笔下一幅写意山水渐渐成形,只见画中奇峰突起,怪石嶙峋,又有草木郁郁,云雾缭绕,几如仙境。
山间一条小道蜿蜒,直上青天,在路的尽头,有一道身影傲然而立,虽只是寥寥几笔,面目亦是模糊,却仍然能感受得到此人身上豪放不羁之意,几欲破纸而出。
那中年男子落下最后一笔,抬手将笔扔于水盂之中,取过放在一旁的布巾擦手,边擦边摇了摇头,神情显然是不怎么满意的。
一旁两个文士打扮的人早已没口子地争相称赞了起来。
“王爷妙笔丹青,堪称当代画圣!便是吴道子在世也要自愧不如!”
“这幅画意境深远,妙趣匠心,尤其是这画中之人雄姿英发,落在此处,实在是画龙点睛之笔。”
……
这两人半通不通的马屁,原是拍不到点子上的,只是误打误撞地赞这画中人,倒正对了襄阳王的心思,遂微微颔首,容色甚和地打发了他们出去。
自己看了那画半晌,方叹气道:“燃燃已经来啦,还破了我的逆九宫八卦阵,虽说原也不过是样子货,但这孩子一眼便瞧出来了,天赋真是极好的了,也不枉我在她身上费了这许多年的心血。”
此时他身侧再无旁人,说话时语声柔和,唇角微微上扬,显见心情颇为愉悦,然而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宛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