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燃想着那情形,忍不住笑了起来。
东方不败却会错了意,眼珠子转了一转,便开始盘算哪位下属最为寡廉鲜耻,合适做这等逼良为娼的勾当了。
自那日同叶燃定约以来,他便得了《葵花宝典》的全本,研读之下几乎欣喜若狂,原本疑惑不解之处,全都豁然开朗。
他早几年就已经是武林第一高手,就如同人在峰顶,攀无可攀,慢慢地也就懈怠了下来。
从秘库中得到《葵花宝典》残本之后,才陡然发现自己所在之地不过是半山腰,但其上云雾缭绕,不知是何等风景,也不知该如何上去。
现在才有了一种拨云见雾的感觉。
他本是疑心深重的人,故意在那心法中挑了几处要紧的关窍,假意逆练了去找叶燃讨教,若是她心存恶意,必然会顺水推舟引导他往错处去练,那他自然也会想些法子暗中害她性命。
谁知叶燃竟是认真给他指出了错处,不仅如此,还将若是练错会有什么后患一一告知,并告诫他欲速不达云云。
他那声“叶师叔”不过随口乱叫,以图个口头亲近,但瞧她居然当真逐一指点,居然也不曾心生反感,倒觉得颇有意思。
只是他和叶燃约定的二十五日尚不曾到,华山派那叫令狐冲的弟子却上门来告辞了,说是师门有命,要尽快赶至五岳剑派中衡山派所在之处。
原本正派之中的一个小小弟子,他也不甚在意,谁知叶燃沉吟片刻,竟提出要和令狐冲同行,说是离世已久,想旁观如今的武林风光。
令狐冲为人豪爽慷慨,当下便慨然应了。
东方不败却颇为不满,借口修炼尚有不明之处,需师长指点,且约定时间未到,书也还未送到,自当随行,方便履行约定。
总之是完全不需要别人同意地就自动跟了上来。
因而此时一个魔教头子,一个华山首徒,和一个百年前的人物,就这么坐在了同一个山洞中,分着同一只烤鸡。
林平之是被活活馋醒的。
任谁饿了一天一夜,水米未进,然后鼻端忽然闻到一股浓郁奇香的味道,都会忍不住从黑甜乡中醒过来一探究竟的。
他一张开眼,就看到面前不远处坐着两位绝色美人,正是此前在青城派弟子手中救下自己的人,在火光映衬下更显得容色倾城。
但对此时的他而言,那两人手中各擎着的一只鸡腿才是牢牢吸引住目光的存在,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只觉得空空荡荡的胃中犹如火烧一般,越发的难受了起来。
但少年心性要强,终究做不出当面乞食的事来,只得努力别开头不去看,肚子中却“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正在窘迫间,身畔忽地响起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带着笑意道:“小兄弟,你肠胃虚弱,此时可不能吃那烤鸡。”
说着面前便递了一个竹筒削就的小碗过来,那人又道:“替你熬了些粥,先用点再说。”顿了一顿,又道:“里面也有撕下来的肉丝。”
林平之不由得面上一红,待要分辩自己并不是馋肉,却又闻得那肉粥喷香,不由得食指大动起来,当下也顾不得体面,道了声谢,接过那人递来的两根竹枝暂充作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果然入口稠滑浓香,吞入喉中,更觉肠胃暖洋洋地极为舒适。
较他昔日在福州府最大的酒楼中吃过的十两银子一碗的海鲜粥也不遑多让,他心中犹自想着,这位恩人手艺竟是这般地好,待我救回爹爹妈妈,一定要请他到那酒楼里好好吃上一顿,以作报答。
却慢慢地停下了筷子。
念及自己现在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又忧心父母安危,哪里还有什么报答人的余地。
他从前在家做小少爷时只觉世事容易,处处都是好人,现在方知那不过是因为有父母挡风遮雨,这些日子来饱尝人间冷暖,世间艰辛,这碗热粥竟是多日以来,唯一的好意。
一时不免有些鼻酸,虽再三硬撑着,仍是有两滴泪落到了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