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不是辟谷的神仙,就免不了有□□凡胎的烦恼, 譬如而今,高念身怀六甲,已七月有余,事事难以亲力亲为。她本就有心痛病, 以前在平壤宫中好养着,但奈何底子薄,怀至三月时,二人冒险去镇中看了一次大夫,说她先天不足,恐生大劫,嘱托若留此子,七八月或有凶险,要好生照看。
连着两日体寒发虚,卫洗恐她小产,出外去寻大夫和稳婆,无论花多少银钱,也势必要让人在山里头留个一两月。只是人晨起便出,至当下还没有归来,一口气压在高念心口,她总觉得今日有大事要发生。
绣花的银针扎进了皮肉,她吃痛一哼,赶忙将食指含入口中。肚中孩子忽地踢了一脚,她受不住力,侧卧在榻上。
就这时,几间屋中的灯同时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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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洗游说一天,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说动了一个稳婆和一位老大夫跟他进山看看。
三人摸黑疾走,到最后一个木矩盘下,那老大夫走掉了布鞋,提着药箱扶树喘息,手脚发虚,满头热汗,已是脱力;后头的稳婆也好不到哪里去,三步叫喘,五步喊累,也跟着一屁股跌坐草下,抱着那木矩盘的基座,嚷着歇息,威胁不给歇就调头回去。
若非必要,卫洗骨子里那股读书人教出的正直,没法令他像恶鬼强盗一般押着人走,念及不过一座小坡的距离,怕人当真撂挑子,便忍了气,事事顺着,亲自下到溪涧里去给老大夫捡鞋,回头又来背稳婆。
然而,他人刚飞身上来,就被一阵刀气当头压住,来不及多想,只能先一手将那老大夫推入矩盘之后掩身,再一脚踹下,让稳婆滚入没膝的草丛,自己硬吃一招后,这才腾出手抽刀回应。
两刀相接,过了七八招,卫洗只觉金光照眼,慌忙退避,这一避,被人先掏胸肋,再拿肩胛。他扭身刀转缠头,想护住要害,但那人却对他武功路数极为熟稔,愣是两袖清风卷,堪堪全躲了开。
有了家室,左右奔忙,卫洗的功夫比之年前被高句丽的密探追捕时,落下不只一星半点,人家提膝往他命门穴上一撞,内力对冲,气机震破,便只能做个砧板肉,被人扭着胳膊掐着内关,迫使脱刀。
但卫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正值血气方刚,哪肯轻易服输,硬怼武技不成,还能撺着一口气和人拼命。只见他硬咬着后槽牙,拿头当个棒槌,一头往人软肚子肉上撞,想借着胳膊的曲势,把人推到山涧下。
这条路他闭着眼睛都能走,下头几块石头,各呈何态都了若指掌,专挑那最尖的棱角,落下去有人垫底,保不准还能绝地反击。
然而,天不遂人意。
和他对手的人功夫本在他之上,加诸勘破了他的意图,在空中竟使出一招“灵燕翻身”,手中金刀飞嵌入土石中踮脚,飞身而起时先就着卫洗胳膊,把他狠狠甩在两人合抱粗的树干上。
卫洗落地呕出一口血,人还没站起来,一个耳光猝然而至,打得他眼冒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