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渐落,他口呕鲜血,怆然一头倒栽在冰冷的回廊石面。
“陛下!”
庾明真惨呼凄厉,自少年相识,他从未见过眼前人如此这般悲痛,像丢了三魂七魄,从此成了世间游魂,哪怕是东海王在军中病故,十六岁担起国家之任,亦不曾如此。
当夜,秦国国境,皆感天子悲痛,连绵三日大雨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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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下游的小渔村里,一声惊雷,白电劈入山中,力断一棵百年大树,树茎粗壮从十丈高的矮崖便砸入水中,发出巨响。
水岸便的小屋里,点了一盏油灯,火苗在风中摇曳,有人上前把窗户阖上,用木栓卡死,随后,再退回床榻,捡起刨子打磨一根长棍。
榻上的人睁开眼睛,多日不见光的瞳仁,依旧被微弱的橘光刺出酸泪。他想举手擦抹,可小臂固定了板子,动弹不得;又想翻身坐起,可腰部使不上力气,只任由床板发出尖锐的“咯吱”声。
“别动,你全身上下多有不同程度的骨裂,若非你习武,这断骨之痛是担不下来的,想活就好好躺着,没两三个月,不要想下床走动。万幸你双手十指无事,有什么事情,就拉响你手边的铃铛。”
说话的人五十岁上下,粗麻破衣,头戴青巾。再观面相容貌,高颧方脸,天庭饱满,双目有神,尤其是鼻上山根高挺丰满,生得那是十分大气。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左颊落有一疤,不是锐器所伤的蜈蚣疤,而像是被钝物砸出的浅窝坑。
他说话时头也没抬,醉心于手头工事,换下刨子,又拿起凿子,没等霍定纯开口,他已先将需交待的,疑惑的,不解的,全依次序解释了一遍:“这里是泗水下游,你被水流冲到了岸边,是我把你拖了回来。”
“木屑味好浓,你是个木匠?”霍定纯深深吸了两口气,将那种木材清幽的芬芳吸入鼻中,慢慢沉下心来。也许是幼时家中之故,他对这人的警惕稍减了两分,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
木匠呵呵一笑:“这片山里有非常难得的桃花心木,整个小村除了渔夫,大半是木工手艺人。”
“我以前也是个木匠,”霍定纯闭上眼睛,轻声叹息,“你刚才心不宁,刨子打面歪了,手头这根已废,该换了。”
木匠放下手头的工具,转身给他掖了掖被角,外伤重的人疼出冷汗,容易伤风:“给你做根拐杖还是可以救一救的。”
“该怎么称呼?”霍定纯蓦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