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的脸刷地一下子红透了。
因为生病昏迷卧床多日,为了方便照顾,此时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纯白褥衣。更衣的话岂不是要……在久别重逢的公子面前如此失态,这可如何使得?
他忙用双臂支撑着自己,努力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不过是这么简单的动作,身上却又密密匝匝出了一层虚汗。
“不,公子,我自己来……”
“害羞了?多年不见,我们小春儿脸皮还是这么薄。”
裴敏知好笑地揣摩着他脸上窘迫的表情,目光追逐着他苍白脸颊上两坨不自然的粉红。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了,只知道在面对冯春时自己简直变了一个人。沉寂已久的一颗心重新跃动起来,暮气沉沉的性子返老还童一般生出许多捉弄人的小心思。此时见冯春窘迫,尽是情不自禁,拿着没羞没臊的话去逗弄他。
“小春儿,你身上哪个地方公子没见过?不仅在现实里见过,就连梦里我也见过,何况我们昨晚刚刚在一起相拥而眠……”
冯春窘迫地咬住了干涩的唇瓣,一双玲珑眼像是浸了水的琉璃湿湿亮亮的又十分易碎,他将头偏向右边不想再听到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字眼儿。
裴敏知怕他咬伤自己,连忙止住了话头。
“好了,公子不说了。不过衣服还是要换,你忍一忍,我很快就好。”
他一边说,一遍伸手去解冯春领口处的盘扣。人还没碰到,却触发了排山倒海的回忆。
冯春对这种私密身体接触的敏感程度大大异于常人。除去他们二人初遇负伤昏迷那些时日,他总是极力避免任何人碰触自己的身体。就连面对裴敏知,就连过去他们最浓情蜜意的十分,也始终保留着最后的矜持。
裴敏知比谁都清楚得懂得,那是他用这种方式固执地坚守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小倌儿出身的他,曾经被胁迫着袒露身体,任人肆意践踏,鄙视唾骂。那是没日没夜纠缠他的梦魇,是糜烂在心里无法拔除的毒瘤,或许是他穷其一生也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