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铮坐在一旁静静聆听。
“圣上削藩晋王,为的是什么?”陆挽澜问。
迟铮答:“收拢皇权。”
“这只是其一。”陆挽澜又道,“准确的说是收拢人心。”渒
“人心?”
“对,将封地收回重新划分,再由户部和当地官员按照黄册上的户籍记录,将田地分到百姓手中。只有百姓有田可耕,安居乐业,繁衍子嗣,才会有更多的钱粮来缴税。国库充盈,江山才能永固。”
迟铮似懂非懂。
却听陆挽澜叹一声:“可如今非但征不来税,就连山西守备军也起兵造了反,这番局面显然与圣上的设想背道而驰。究其原因,定是削藩后田地的安置,不得人心。”
回想削藩不过两年,山西便私盐盛行、时疫肆虐,就连段临颇为看重的清官蔡察都锒铛入狱,便可知百姓的生活是怎样的水深火热。
“姑娘的意思是,那晋王封地实是被王家私吞了?”迟铮看着王有德名下的地契,思索片刻又提出新问题,“就算是这样,也只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分不到田地。可姑娘你也说了,他们是军户,没有田地,也能到战场上拼前程,何必白白送命?”
陆挽澜越分析,就越是了然:渒
“既是军户,那这些人的户籍就都攥在兵部手里,王家人根本不会管他们的死活。而一朝天子一朝臣,兵部也绝不可能让这些逆王的手下再有出头之日。他们若想搏一个前程,除非......”
“......除非为豫王办事。”
与陆挽澜异口同声说出这话的,不是迟铮。
而是坐在房顶偷听半晌的萧晏之。
他先前被淑太妃放了鸽子,已然全无睡意,本想在定国府外随便走走,寻个好的方位用千里镜看看陆挽澜在做什么。
可绕着定国府的院子走了几圈,都没见到这小人儿的身影,萧晏之便让唐风跟陆家影卫打个招呼,自己则悄无声息攀上了书房的房顶。
最开始听到的是阵阵笑声,然后就是半晌沉默,接着又是这一番细致缜密的推算。渒
“豫王野心勃勃,又与晋王手足情深。”瓦片下的小人儿滔滔不绝,似乎得到了天大的秘密,“所以一些想为旧主报仇的便会投靠豫王,可更多的还是被王家和谢家逼着上了豫王的贼船。只不过后来豫王的奸计被识破,他们便成了弃子。”
“那圣上怎么还由着他们嚣张,坐视不理?”
“想定开国功臣的罪哪那么容易?必得是人赃并获,无可辩驳,数罪并罚!”陆挽澜黛眉微挑,将素手轻声拍在王有德的地契上,“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你真的以为圣上和三哥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想找准时机,一击必中罢了!”
萧晏之虽看不到瓦片下这小人儿的表情,但她语气中的凛然气势,还是让他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她真的是陆家老掌柜口中说的,扶不起的阿斗?
这女人脑子里到底撞了多少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