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瑯心想你这孩子还真不记仇。
转念又觉得不记仇是好事。除夕夜和唐玉树连夜赶回来的时候,财神府里已经被挂好了灯笼贴好了春联儿。也听陈逆说过自己走后虽然馆子也没再开,但也是王叔阿辞两人帮忙打点着许多杂事儿……这镇子不大,人和人之间却都挺帮衬的。
揉捏了几把手里稀烂的面,思前想后还是开口向顺儿求问:“面和稀了,是不是要再加点水?”
顺儿茫然着一张脸,显然不知道。
“算了算了!”林瑯把眉毛拧改成了一整块疙瘩:“帮我抓一把玉米面。”
“玉米面是什么?”
“棕色的那种面粉。”
“好嘞!”
话说后厨被林瑯和顺儿占领之后,唐玉树和陈逆两个坐在外面闲闲没事。
年节的爆竹把陈滩上的寒意炸退了几分,天气近来都温和的多。唐玉树那厢斜在栏杆下阖了眼享受阳光,恍惚间觉得这一切像场梦一样。
从那个锦衣少年冒失地推开财神府大门撞见裎赤的自己开始,再到如今他坦白地真切地与自己认可彼此,整篇故事美好得过分。
容颜姣美,气宇通明,不似凡俗——难不成还真是人们讹传的“财神下凡”?
唐玉树想着想着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失了神。
他性子温驯又豁达,向来于这世间无所渴求。可青秧那场梦,醒于撕心裂肺;李犷那场梦,醒于无可奈何……那林瑯这场梦呢?会醒吗?会以什么情绪醒来?醒转之后又将如何度下余生?
唐玉树蓦地原地站了起来,想寻到后厨去看林瑯一眼。
白面出锅的时候,伴随着蒸汽扬起阵阵不太对劲的气味,林瑯心就凉了半截去。
四个碗摆在锅边,满满当当地盛了前两个碗后,第三个碗里林瑯只谨慎地夹了两根……盛至第四个碗时,顺儿突然大叫“少爷我不饿我不吃!”……林瑯大约就知道顺儿负责的汤头部分,约莫也是一场旷世灾难。
唐玉树恰在这时进了来,林瑯把勺子往他手里一塞:“来的正好,你自己盛吧……”说完便溜了出去。顺儿紧随其后也溜了出去。
唐玉树望着林瑯背影傻笑,想也知道他做不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来。自己把两碗白面浇了汤头,端出了院子来,和陈逆一处儿坐下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