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爸,什么事?”林藏干活累得气喘吁吁,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讲话。
电话那头并没有声音,沉默了好久才响起一阵气息微弱的恸哭声。
林藏心间一跳,头顶上有根筋狠狠抽了一下,他把手机贴紧了耳朵,“怎么了爸?出什么事了?”
那头仍是哭,声音越来越大,渐有失控的趋势。
“你说啊,说话!我妈到底怎么了?”林藏手里的墩布已经被他甩脱了,他几乎是咆哮着对手机怒喊。
“……你,你快来吧,医生说,医生说……”
“医生说什么?”林藏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没拿,直接往外跑。
“……说她快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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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痛哭嘶吼的声音如五雷轰顶,将林藏震得晕头转向,他机械性地沿路狂奔,忘了可以打车,忘了要通知钟声,口中一遍一遍失神地喊着“妈”。
当他拖着狂奔后近乎麻木的身体见到她最后的样子,失去知觉的除了他的四肢和心脏,还有他的意识。
他像个木头人一样,被老爸带到那个昏暗阴冷的房间,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攥着冰冷的床沿,看着那张惨白到恐怖的脸,那张已经变得陌生的脸。
也不知跪了多久,林藏突然起身,一声不吭地走到太平间外。老爸就在他对面失声痛哭,林藏却毫无感觉。
他只听到那个苍老的、泪眼横飞的男人,断断续续地念着:
“最近一直好好的,都准备出院了……”
“早上突然就不行了,一点时间和抢救的机会都没给啊,她这是存心不让我们好过……”
“早知道就不该让她搬出来,如果一直在20楼,说不定不会这么早走……”
早知道,如果,说不定……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假设?
林藏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的脸越来越模糊,他就像做梦一样,脚底软绵绵的,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那里。
林藏虽没有通知钟声,但钟声自有100种方法在第一时间得到林母去世的消息。
他匆匆看了逝者最后一眼,安慰了林父,安排几个人帮着处理林家的后事,然后把整个医护区翻了个遍,也没找见林藏的影子。
他给林藏打了无数个电话,最后电话被他打没电了,林藏依旧不知所踪。
钟声让张秘书把所有人都调过来找林藏,“找不到他,你们都别回来了!”
贯穿走廊的一声厉吼震慑了在场所有人,也吓坏了老实巴交的林父,他浑浊黯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疑。
傍晚时分,地毯式的搜索终于有了结果,有人报告说,在离医院不远处的一座小花园里,看到了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