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分明心知肚明,却仍要轻他、践他、折辱他。不过是为了维持他身为鬼王不可冒犯的威严。
沈临鱼心如明镜。
徐晏对自己的那点在意,太轻太薄,比不过他的脸面,比不过他的尊严,比不过他的酆都。他只是把自己当做另一只鲲鹏,闲时赏玩,忙时丢弃,随意踩在脚下的依附品罢了。
谈什么在不在乎,实在无甚必要。
孟婆哑然,能怎么办呢?鬼王确实如此想的,她只好长叹一声,“当局者迷。”
忘川河畔,彼岸花开了一路,漆黑一片的河水上漂浮着点点鬼火,他们坐在河中央,各怀心事。
沈临鱼看了看明灭的灯笼,拨弄着灯下长流苏,漫不经心的问,“倘若老鬼王复生,孟婆会如何?”
脸还是那张悲天悯人的脸,说出来的话却锋利至极,她眼神说:“再杀一次。”
忘川的水泛起了波澜。
沈临鱼说:“什么?”
她摇头,“没什么,起风了,回去罢。”
那声音很轻,但沈临鱼通万物之灵,自然是听得分明。
他敛了敛袖口,上岸离去。
徐晏是在奈何桥的酒肆旁,寻到醉醺醺的沈临鱼的,旁边的对饮的野鬼,本还在吹嘘自己金榜题名时的光辉往事,一见到来人,吓得眼珠都快蹦了出来。
“拜、拜见……”
随即他被禁言了,徐晏不悦地睨了他一眼,将睡意正浓的仙君抱了起来。
野鬼吓得眼泪汪汪,不知道和自己对饮的竟然是个大人物,一团赤黑之气,已经落在了他后背上。
沈临鱼受凉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看了看双腿抽搐的鬼友,一巴掌拍到徐晏后背,声厉内荏,“不许你凶我鬼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