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察觉到桃树底下的人始终维持着方才那个姿势许久未动时,那口血便凉了。忽然离开倚靠的树枝,歪歪扭扭地朝山上跑去。每一步都像踩在了悬丝的一头,一步行差踏错,好像就要掉入万丈深渊。
好在臆想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李靖梣虚脱似的跪在岑杙跟前,托起她的脸来,与她直视。那张彷徨无助的脸孔,布满红丝的眼睛,沾满泥灰的额头,比预期中还要令人心碎。
李靖梣知道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无声惨死,是一种怎样的困厄。
她生怕岑杙会走极端,哪怕只是想一下,都难以承受。
指尖触着她因淤青而肿起的嘴角,李靖梣唇上的肌肉失控似的抖动起来。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克制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污泥。一面细细地缓缓地擦着,一面从眼眶里不断地颤出豆子大的泪珠。
她知道眼前人大概已经心碎了。
如她这般刻意回避过的人都能后知后觉地想到樱柔在最后一段山洞里的反常。
大概那时候她就已经晓得自己中了毒。
那些从石壁底下蹿过来的弩|箭是有毒的,有不少都触落在了石底,樱柔被推过来的时候,石底早已布满了毒|箭。即便只有一半的几率,那么多弩|箭堆在一起,逃生的机会也接近于无。
她的确是因为她们,被无端牵扯进来枉死的。
但是在岑杙遇到危难时,这个姑娘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舍弃自己成全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