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梣终于被逗得笑起来,戳了戳她的腮,“油嘴滑舌。”
安心?地伏在她的背上?,听着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心?跳声,李靖梣忽然生出一种想要和?她永不分离的感觉,就像那一条条缠绕在树上?的青藤一样。
“岑杙。”
“嗯?怎么了?”
“其实你师哥,是个心?肠很好的人。你们师徒三个都是心地良善的大好人,顾青也是。樱柔也是。”
“那你呢?”
“我?不是。”
岑杙顿了顿,“为什么?说自己不是?在我看来你也是。只不过你的善良带着坚硬的外壳,唯有这样才能在不善的土地上生存。我?愿意陪你,钻过最坚硬的岩石,抵过最热烈的暴风雨,等?你开出最至善至美的花来。”
她还没有说完,脖颈间已经湿凉一片。岑杙心?疼得想停下?来缓一缓,却又怕打碎什么?,继续背着她往前走。她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样脆弱无助的一面,她权势倾天,掌握着很多人的生死,光芒万丈,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一个。但?这一切一切的代价,也许就是一颗平凡人有血有肉,千疮百孔的心?而已。
她说自己心?地不够良善,这大概是岑杙听她说过的最心?酸最无?奈的谎言了。
她承认她曾也有过怀疑,尤其是在她放走涂远山之后,那个纯粹善良充满家国情怀的小姑娘一度成为一个为了前程不择手段,没有感情没有血肉的怪物。但?是事实证明,人的眼睛是会蒙尘的,人的心?灵也是。那时她何尝不是一个自怨自艾,跌在谷底的无?能之辈。只要不是契合自己心?意的,就被她视为异类,统统被打入地狱。
大概每个人的一生都要经历这样一段至黑至暗的时刻,所以重获光明时,才那样珍惜眼前的一切。李靖梣是陪她重获光明的那个人,而她的这条路比任何人都要黑,都要漫长,都要经历风雨。因为了解,所以深信,当她灼灼开放时,一定是世间最耀眼的那一颗明珠。
把李靖梣背回大帐后,岑杙已然累极,临睡前,犹在痴痴地对她说,“如果师哥下次再这么?凶巴巴对你,你就搬出来师父压他,师哥最怕师父了。师父也很喜欢你,肯定会站在你这一边,到时一压一个准。”
李靖梣没有着急答应,反问她,“那你呢?你会站在哪一边?”
“我?当然站你啊!”岑杙想都没想就说,“我?铁定站你,他要是再像今天这样欺负你,我?铁定跟他没完。”
“放心吧,他还欺负不了我?,”李靖梣笑着叹了口气,看着困极终于睡去的人,有感道:“只是,有些裂痕一旦生成,就再难以补救了。你明白吗?岑杙。”
换好了衣服出帐来,从早已侯在那儿的暗卫手中接过包裹,拆开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立即吩咐越中,“安排最快的快马,半路进行截杀,决不能让他进?军营。另外,孤要连夜返回军营。派人携孤的手谕,把文嵩侯、冯化吉秘密请过来,不要让人知道,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