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皇太女的起居处位于行宫东隅,离前院很近,是单独的一个宅院。和她住的地方,隔了一个后园又一个后湖。平时最多路过这里时,往门里偷偷瞥上两眼,从未有机会踏入。花卿心下惴惴的,又是不安又是好奇。脚步轻轻地跟着她穿过庭院,迈进了厅堂。
和她想象中的样子差不多,李靖梣的寝处面积很大,比常人家的正堂还庄严气派。
室内十分敞亮,条案、茶几、楹联、挂屏,甚至是香炉,全部是中规中矩的对称摆设,各处细节都很讲究,甚至称得上是一丝不苟。壁上的字画全部出自古今大家,中堂上挂了一副匾额,赫然是御笔亲题的“勤拙”二字。这里的东西随便拿一件出去,都堪为钟鸣鼎食之家的传代之物。常人所说的天家气度,大概便是如此了。可花卿还是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每日进出的都是这种规规矩矩、老气横秋的地方,该有多沉闷多无聊啊。似乎也有点明白,皇太女人前人后为什么总板着一张脸了。原来是环境衬的。
李靖梣径往内室去了,花卿不便再深入,就在外间站着细细观察。不一会儿,内室竟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花卿大惑不解,还有点惊着了。
听见李靖梣喊“来人!”她迟了迟疑,正要进去,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侍女,匆匆越过她进了内室。约莫一盏茶后,合力抬了一口大箱子出来,摆在了花卿面前。启开箱口,竟是满满的一箱衣物。
李靖梣冷着脸但热心肠地说:“这些衣裳你且拿去穿吧。大约都是我没穿过的,我看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这些衣裳应该都算合身。”
花卿眨巴眨巴眼睛,万万没想到她招自己来,是给自己送衣裳的。摸着这些柔软衣料,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仰起鲜花一样的笑脸,灿烂道:“多谢殿下,我明个就穿上。”
对于她不加掩饰、喜形于色的反应,皇太女十分满意,面上却不表露。让侍女帮她把箱子抬回院子里。
花卿一向无功不受禄,心里想着不能白要她的衣裳,该拿什么东西跟她换呢?
她似乎不太喜欢听她弹曲,那晚才弹了一首,就把脸拉得老长,跟关公似的,迄今想起来后背都凉凉的。
要不就帮她把行宫里的花花草草都收拾一遍?可是都已经做过了仿佛也没什么新意……
思来想去,忽然灵光一闪,“殿下,云栽病了,这几天是不是就没人照顾你了?”
李靖梣“嗯?”了一声,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花卿随即拍拍胸口,道:“不如让我代她当几天班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负责给殿下端茶倒水,也好偿还殿下的赠衣之恩。”
李靖梣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嘴巴嗫嚅着似乎想说话,花卿瞧她那口型似乎是“不必”的意思,登时就有些气馁,刚鼓起的勇气又软趴趴蔫了下去。她忘了,皇太女的侍女岂是谁都能当的,光前头那两个搬大箱子的,一看就比她手脚麻利办事利落,她们都还没轮上,哪里还轮得到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