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太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贵妃!贵妃还没有派人来求情服软么?”
顾衍不耐烦地瞥向管事太监,
“都这个时辰了,她难道要在那荒园子里站一夜不成?”
“......”
管事太监心下盘算着,有些吃不准要不要告诉陛下,娘娘她早已安歇了。
“要不,奴才去瞧瞧?”
管事太监试探问着。
“瞧什么,甭理她。”
顾衍躺回榻上,背过身去,
“吩咐下去,若是她派人来求见,不许来报。”
“......”
管事太监心思回转了一瞬才轻声应道:
“是,须得娘娘亲自来求见,才来禀报陛下。”
顾衍仍是躺在那里,不予回应。
管事太监最是会察言观色揣测圣意了,心下明镜儿似地,没有说破,悄然恭谨地退了出去。
然而直到天色泛起了鱼肚白,那贵妃娘娘都毫无音讯,别说是人了,便是只雀儿都没有派过来。
于是当管事太监再见到顾衍的时候,便看见他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仿佛是彻夜未眠似地。
而一夜好眠的沙琳娜却精神极了,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左右被禁足了,一日三顿膳食由御膳房遣人送来,内务府也一大早地便殷勤送来了补给,甚至连修葺屋顶的工匠和侍弄花草的园丁都早早地在外头候命了。
这阵仗,瞬间令清冷简陋的小院儿热闹非凡了起来。
经过一天的修修补补捶捶打打,几间屋子都被粉刷一新,亮堂极了,瓦片也换了全新锃亮的琉璃瓦,在光线下的照耀下流转着莹润的光华。
推开糊着明纱的窗扇,外头满铺的各色繁花教风儿一拂,顿时馨香缭绕,沁人心脾。
这座破落小院儿,瞬地摇身一变,竟似这浮华皇城中凭空出现了一隅清幽宁静的世外桃源似的,令人心生安宁。
收拾妥当之后,沙琳娜和檀儿相对坐在院儿内的石桌旁,闲闲地执起勾花儿笔,一起描起了花样儿来打发时间。
沙琳娜瞧了许久,也学着檀儿的模样,拿起一个绣绷子绷紧了一片天水蓝的缎子,细细描了花样儿,穿针引线,垂首深一针浅一针地开始绣起花儿来。
奈何她实在不善女红,落下的针脚歪七扭八,宽的宽窄的窄,根本不成个模样,直惹得檀儿都笑弯了腰。
沙琳娜窘红了脸,似乎有些害臊了,撇嘴将秀绷子丢回小竹筐里,
“不绣了,实在手笨的很。”
“怎会,是您没做过这细致活儿所以不熟练罢了。”
檀儿拾起她的绣绷子瞧了瞧,仍是忍不住笑出声儿来,但转瞬便敛了笑容,指着她绣的地方强行夸赞道:
“您这大鹅绣的还挺有趣儿的,肥嘟嘟的,多喜人呀。”
沙琳娜闻言气结,伸手拽过绣绷儿,
“什么大鹅,那是仙鹤好不好。”
“嗯?哈哈哈哈......”
檀儿忽地乐的哈哈大笑起来,见沙琳娜涨红了脸背过身儿去这才赶忙求饶,
“好娘娘,奴婢知错了,要不奴婢替您描个花样儿您再绣罢,您想绣什么?”
“不要你替我描,我就想绣大鹅。”
沙琳娜傲娇笑着撇了她一眼,执起银针,复又飞针走线了起来。
两人笑闹在一处,好不欢乐,却忽闻一连十数声礼花骤然作响,沙琳娜和檀儿双双抬头望去,只见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竞相绽放,美不胜收。
“怎的还有礼花,昨儿不是已经放过了么?”
沙琳娜看了一会儿,复又埋首专注地与那不听使唤的针线较劲。
“奴婢今儿听相熟的园丁说,依照礼节那百胜将军要在宫里待足十日呢,这十日里每日都会燃放礼花,今儿还要大摆筵席,正式将麟曦公主赐婚于他呢。”
“竟这样看重么,那位百胜将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沙琳娜听她说的那样玄乎,不禁也起了些许好奇,随口问着。
“不知道呢,如今您被禁足了不能去赴宫宴,咱们也无缘一见呐。”
檀儿垂头丧气地叹息了一声,忽地似想起了什么来,兴冲冲地问沙琳娜,
“因着百胜将军是西域人,今日宫宴定会有许多西域菜色,要不,奴婢去御膳房替您端些来罢?”
“罢了,御膳房送什么来便吃什么罢。”
沙琳娜想起之前骤然失宠时的光景来,淡淡地,
“如今我只是个才人,连带着你都成了小宫女儿,没得教你去受了委屈不值当。”
“嗐,娘娘多虑了,不过些许菜品罢了,奴婢在御膳房里有熟人,再说了,您虽不是贵妃娘娘了,但这才人可也是正儿八经的正五品啊,她们不敢轻易怠慢了您去。”
见她如此诚恳执着,沙琳娜也不忍拂她的好意,只得轻声答应了,还半开玩笑地嘱咐着:
“那可得替我多要些浓浓的奶茶来,忽然还有些馋这口儿了。”
“好嘞,您略等等,奴婢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