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
他忽然不知道怎么作答,他迅速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琴酒那张万年不变的阴沉脸、那双无时无刻不透露出凶光的眼睛、还有那头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长发。如果现在这通电话的气氛比较其乐融融,他可能会斗胆问一下琴酒到底你哪里长得好看了?但是他现在只能千辛万苦地憋住,因为他的职业生涯和他的性命可能都快到头了。
boss必然不知道他憋了满腔的复杂心绪,或者说知道了也并不在乎,因为boss从来都是毫不在乎的。对方继续说:“这一次,朗姆,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非常抱歉,绝不会再犯了。”朗姆低声说道。
“最好不要再犯,赤井秀一卧底进来的事情是一次,这是第二次。”boss继续使用着那种毫无任何波动、仿佛并无负面情绪的语气说着,“如果有第三次,你就还是去东京湾的海底跟之前负责这个职位的那位问好吧。”
嘟——嘟——
朗姆把话筒从耳边移开,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全部是汗水,指尖也在发抖。而电话里只剩下一串忙音。
贝尔摩德的跑车在道路上漫无目的地奔驰。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梅洛挂断了电话,发出了一声叹息。
“朗姆这次失察得确实太过严重了,那份文件能通过审核确实匪夷所思。”贝尔摩德适时地开口说道,双手依然规规矩矩地摆在方向盘上,“我记得他二十年前还不是这样的。”
“……朗姆也老了。”梅洛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头,“本来这边的事情彻底结束后,我还想调他去意大利当那里的负责人的副手,现在看来,如果他能不出差错地给这一系列事情收尾,还是让他到巴黎养老去吧。”
“啧啧,意大利啊。”贝尔摩德说,据她所知,那地方的油水最丰厚了,boss之前还真是给朗姆安排了一份美差。
“毕竟他之前是自愿调到日本的,他来之前就知道这边只是个靶子了,而到这种地方来,说到底只是浪费光阴罢了。”梅洛慢吞吞地摇摇头,他正看着窗外,这个城市繁华的灯海正将一层五彩斑斓的薄纱覆盖在他的头上。从这个角度看向东京湾以及那些高耸的、灯光明亮的摩天大楼,是丝毫看不见其下隐藏的罪恶角落的。
然后他又说:“贝尔摩德,琴酒那个抢银行的计划你也知道吧?”
贝尔摩德一挑眉:这可是道送命题,虽然知道boss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但是也没法改变这是一道送命题的事实。
“我知道。”最后她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你也知道那个时候的情况:宫野明美一心一意地要离开,而雪莉那女人也向来……呵。总之,我以为琴酒是打算用一个案子把宫野明美搞到监狱里去、判她个一百二十年什么的,然后跟雪莉说‘你好好帮我们做研究,我以后就把你姐姐给想办法弄出来’什么的呢。”
梅洛:“……这倒也是个思路。”
“那现在呢?”几秒钟后,贝尔摩德忽然问道,“您现在打算怎么处理琴酒?”
这话说得就很奇怪,尤其是其中那个动词用得格外奇怪。梅洛偏头看了这个女人美艳的面孔一眼,然后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以为您打算把他灌注到水泥里然后沉到海底。”贝尔摩德实话实说,上一个引起重大事故的人好像就被boss沉到海底里去了,当然,是波罗的海的海底。
梅洛哼笑了一声:“还没到那个程度。一来是损失毕竟还没有造成,我看雪莉和宫野明美这事还能有点挽回的余地,而来是朗姆确实没有通知他那些有关实验室的计划,虽然我依然觉得用宫野明美牵制雪莉这种计划是随便想想就能想明白的道理……三来嘛——”
“因为他长得好看?”贝尔摩德俏皮地撇了他一眼,这表情让这个真实年龄其实已经很大了的女人做出来还依然风情万种。
梅洛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想什么呢。”他说,“其三,因为琴酒也并非全无价值——至少就目前而言,忠诚确实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琴酒又一次站在自己公寓的露台上了。
这次他没有把烟头直接熄灭在露台的栏杆上,而是直接在窄窄的栏杆上放了一只玻璃烟灰缸,现在,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