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妈妈便上前,将手里的匣子放到桌上。
“今儿我过来,其实还有一桩事。”岑老太太道,“通州那边事情多,也不知母亲能不能倒出空来,跟你讲这些。我反正也闲着,就索性过来跟你说说。”
边说边打开匣子,从里头取出一卷画。
慕云月好奇地探长脖子往画上瞧,撞见上头活色生香,两个小人交叠着,都能倒腾出千般花样,她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偏开脑袋没眼看。
岑老太太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害羞了,咋了下舌,道:“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技多不压身,多学些东西总没坏处。”
“况且你日后嫁的还是天子,是天子就会有三宫六院。你现在若不多学些伺候人的东西,万一以后陛下真叫哪个狐媚子宠妃勾了去,我看你怎么办?”
说着,她就把画举起来,往慕云月眼前怼。
画卷方向恰好正对衣柜,慕云月忙把画夺过来,囫囵一卷,嘴上磕磕绊绊:“不、不用这个,他、他……”
“他他他怎么了?”岑老太太反问,“你该不会觉着,他会为了你废黜后宫,只守着你一人吧?”
慕云月手上一顿。
这问题,她其实也想过。而今卫长庚对她是好,可若是以后他喜新厌旧,有了别的新欢,是不是也会把现在对她的这份好,转而都给了那个人,甚至给的还要多、还要好。那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世间夫妻,多的是同床异梦。经历过那样坎坷的姻缘,她对情爱也早就不抱什么希望。
起初在归云山,卫长庚第一次跟她求亲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想过,跟谁做夫妻不是做,既然是男人都会有三妻四妾,那何必不用自个儿的婚事,换点更实际的东西?譬如皇后的权势。如此,她应当也能更好地庇护自己的家人。
只要她不动心,他就算纳再多的妃子美人,也伤害不了她。
可如今……
慕云月抿紧了唇。
岑老太太知道这是戳中她心头的隐忧。
毕竟她生在一个没有妻妾斗争的家庭中,无论是她的外祖父还是她的父亲,都让她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一生一念,一念一人”,这冷不丁让她独自去面对残酷的现实,她接受不了也实属正常。
到底是自个儿心尖上掉下来的肉,岑老太太也不忍心看她难过,便转了话头道:“当然啦,这些事都还没有发生,你也不必现在就开始提心吊胆。”
“外祖母瞧着,陛下待你还是很不错。这几日,他虽倒不出空来瞧你,但往家给你送的东西,倒是一样没少。昨儿不是还给你捎了一盒南珠?瞧着像是刚从南缙运来的,那品相好的,外祖母都没见过。”
“对了。”说着,她忽然一拊掌,“适才吃饭的时候,我同你说过吧。陛下往家递拜帖了,说明儿就过来瞧你。”
“这还真是新鲜事儿,从来只听说臣子们进宫要提前递帖子知会,还真没见过哪个天子来臣子家里头拜访,还带递帖子的。他啊,是真把你放心上了。又规矩又识礼的,真真是不错。”
岑老太太赞不绝口。
衣柜里“又规矩又识礼”的人越听,老脸越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