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孔里夹着两根氧气管,睡得不踏实,也许上了年龄的人都有夜醒的毛病。
我走到他床头,他渐渐睁开了眼,手在半空中乱摸,我抓住,“外公,安心睡吧。”
他咕哝着什么,我听不清,耳朵凑过去,他的气息很不稳,断断续续的,我的心也跟着一起一伏。慢慢地,他的手越扣越紧,喊我名字:“米米。”
“我在。”
“你长这么大了?”
“嗯,十八了。”
“好,长大了好。”他微微喘息,“能出生就好。”
“外公,你是不是很遗憾?”
“什么?”
“出生的是我,不是温闵。”
他的手抖了几下,随后情绪激动起来,我连忙拍他胸口,给他顺气,他说:“都好,我都喜欢,温闵没来到这个世界,我对他是遗憾,你来了,我对你是爱。”
时间继续走,走道里偶尔有脚步声,护士台的电话随着外公的呼唤一起传来,“米米。”
“嗯?”
“外公爱你。”
外公今年七十四岁,一米八二的个子慢慢压在拐杖上,大熊一样宽阔的胸膛皱皱巴巴地起了皮,我起身吻他额头,“我也爱你,我的大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