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骨灰坛里飘出来的人面色更无奈了。
“仰苍。”他自我介绍道。
“李泉。”漓池道,目光似能看入魂魄深处,“二十三年前,你借着一个木匠的帮助来到这里,对他说,这里是你家乡的庙宇。”
“但这里并不是你的家乡。”
仰苍痛快承认:“我的家乡与这里相距甚远。”
“你在这里一待二十三年,是为了等待。”漓池继续道。
“但这里荒凉得很,并没有什么值得等待的东西。”仰苍接道。他的目光落在漓池身上,一瞬也不曾离开过,似是有所期待,又像是在谨慎地评估,却并不会令人生厌。
“所以你所等待的,是这里还没有的事物。”漓池淡淡道。
仰苍定定地看着漓池,问道:“那么,你知道我所等待的,究竟是什么吗?”
人们会停留在一个地方等待,要么是像等待一株花的开放、一棵树结出果实那样,等待一件已经确定即将发生的事情,可是这里并没有值得他所等待的种子;要么是像等待一锅汤被烧暖、一张纸上墨痕晾干,等待一件自己要使之达成的事情,可是这里并没有他所一定要做的事情;再要么,就是像等待一个朋友的到来、一封信件的送达,等待一个未来的约定,可是他身上,也没有这样一个约定。
“我不知道。”漓池道。
仰苍似是怔了一下,但转眼又大笑起来,他的怔愣并不悲茫,他的笑声也并不喜悦:“对的,对的。连我自己也不知我等的是什么,是一个人还是一件事?是一个物件还是一个消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够指望别人来给我答案呢?”
“但我知道你为何会在这里等待。”漓池继续道。
仰苍默然不语,等待着一个他已经知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