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真是年少无知的时候对自己的身子骨自信过了头,他大概两辈子都没有今日这般渴望赶紧回到卧榻上过,别说是那曾经让他将就过一晚的冰冷地面,就是远处那个在他刚入内门之时还认为松软至极的蒲团,都显得入不得眼了。
“我真傻真的。”叶知秋趴在榻上,浑身的骨头就跟被车轮碾过一遍一样,就指尖都似被点了麻筋。
“锻炼过头了,凡事还是要有度。”容羽给他盖好了暖融融的被子,自己也是整理了衣衫,那神情就像是个局外人在指点江山,好似人家那是自愿太过努力忘了分寸,正对应了前日那句,学习不好太逞强。
“我一个阵法大师,二流的丹师,不学着人家千娇万贵的珍重自己,费那些个剑修的心思又何苦,是能再长高些,还是能比你壮些,”叶知秋叹了口气,指了指空荡荡的地面,“我就不该心思忒多,当你是个多正经的师尊,还在那地面冻了一晚。”
容羽撑起身瞧了眼他指的方向,笑着握住那只不甘愿的手,说道:“可算是知道物尽其用,方不负造物者的恩泽了。”
“不是,”叶知秋转过头气鼓鼓地白了容羽一眼,道,“我若早知道与你有这孽缘,就该掐死在源头,还能让你当年有机会寻着机会上了我的榻,还有那本书,什么真朋友来着,保不齐都是你这坏家伙与人合谋的。”
“这是天大的冤枉啊,难道不是你有心赠与我的吗?”容羽那一脸无辜,可不是除了叶知秋谁能不信服。
“你就是认下又何妨,真是的,我……”叶知秋心想着自己当年就算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逾越雷池到这种地步,明知是写情,在自己还未确认情愫的时候就拿来送人,可不是太抬举他了。
但是细想想,这事也还真是赖不着容羽,这人虽说是平时爱哄他就范,可真说是骗,也不至于,想当年那一句句的误解之词,还将这禁|书视作有关友谊的至理名言,那样单纯懵懂的可爱,在如今的容羽身上是半点看不到了。
成熟男人那惑人的声线和哄人的手段算什么,坏得很才是真的。
“知秋……”容羽想着认个错,日后再把那个写书的弟子揪出来就是了,可一声轻唤刚出口,就觉出结界有动静,他与叶知秋对视了一眼,就将一只灵蝶送了出去。
来寻他二人原来是雪魄,传话的语气还有些急,大概就是说着何清晓与姜楚打起来了,两人这本就吵吵闹闹,看似一触就破的虚假兄弟情,今日是当真翻了脸,就连历清晖这位大师兄都劝不住。
这还得了?
师尊尚在云中峰,他们就敢反了天了。
容羽本是准备一人前去的,却见前一刻还有些弱柳扶风之态的叶知秋早已是换好了衣衫,只是那方才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人难免面上还有些热。
叶知秋出门之时,容羽又给披上了一身斗篷,非得是看人把毛绒绒的兜帽都带好,才肯让人踏入冰天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