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走,灰尘越厚,呛得人肺管子发痒。林宇瘸着腿往前蹭,手里那半截锈钢管成了探路杖,先戳实了,才敢把身子重量挪过去。伤腿绷带底下又湿了一片,每动一下都扯着筋,冷汗顺着鬓角流进脖子,冰得他一激灵。
眼睛稍微适应了这昏黑,看东西也清楚了些。这些倒了一地的机床和传送带,乱是乱,细看却有点章法——那倒塌的朝向,零件崩飞的角度,倒像是被啥玩意儿从里头给硬生生炸开的。他蹲下身,手指抹过一根断了的钢梁,断面糙得拉手,带着撕扯的毛刺。这不是割开的,倒像是被巨力生生撅断的。
这想法让他后脊梁窜起一股凉气。
他晃晃脑袋,把心思拽回来,专心找那个监测点。按老厂区的规矩,这种怕泄漏的地方,监测站多半挨着主线路,或者设在旁边高出来的辅助平台上。
在一堆趴了窝的控制柜后头,他瞧见一截锈得快散架的铁梯,通向上头一个悬空的维修通道。通道口的铁皮门虚掩着,被几根耷拉下来的电缆挡了大半。
有戏。
他屏住气,竖着耳朵听了半天,除了风声,屁都没有。这才用钢管小心挑开电缆,铁门发出“嘎吱”一声怪响,在空厂房里荡出老远。他心口一缩,定在原地,直到那回声彻底没了,才侧着身子挤进去。
通道里头更黑,一股子霉味混着哈喇的机油味儿直冲脑门。脚下是网格板,积满了黑乎乎的油泥和说不清是啥的渣子。他贴着边,一步一步往前挪。
尽头是个小平台,墙上嵌着个金属盒子,正是那种老掉牙的环境监测站面板。屏幕早就碎了,按键也没剩几个,只有几个秃噜的金属杆还杵着。线路被扯得七零八落,露出的铜丝像枯草须子。
让人给端了。
林宇心里咯噔一下,还是不死心。他凑过去,用袖子抹开面板上的厚灰,借着通道口那点微光,眯着眼细看。破坏的痕迹是新的,断口还泛着金属亮色,跟旁边老锈完全两样。有人赶在他前头了,而且没过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