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训练照旧,会议照旧,一切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世界赛紧锣密鼓地推进。钎城依旧是最早到训练室、最晚离开的那一个,只是他右手腕上,多了一副不显眼的黑色护腕。
九尾没再追问“必要手段”的细节,也没再提那晚训练室里短暂的脆弱。他只是默默地调整了自己的节奏。
他开始更早地出现在训练室,如果钎城在练习补刀,他就在旁边研究英雄技能数据;如果钎城在复盘,他就戴上耳机坐在一旁看自己的比赛录像。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训练间隙咋咋呼呼地拉着钎城插科打诨,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递过去一瓶拧开盖子的水,或者在钎城不自觉地揉捏手腕时,沉默地调低空调的温度。
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
他们依旧会为战术争执,会因为操作失误互相嘲讽,但在那些激烈的言辞之下,是更加紧密的配合和心照不宣的维护。
有一次高强度训练赛,对面针对钎城的发育路发起了猛攻,连续几波Gank(围剿)让钎城的战绩有些难看。队内语音里一时有些沉默,辅助自责地嘟囔了一句“我的,视野没做好”。
九尾正操作着法师在中路对线,闻言眼皮都没抬,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慌什么?让他们抓。钎狗吸引火力,我中路通关,这波不亏。”
他说话的同时,精准的一套技能消耗了对面中单大半血量,将其逼回城,顺势配合赶来的打野拿下了中路一塔。
队内语音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钎城在屏幕那头,轻轻“嗯”了一声,操控着角色在塔下谨慎补刀,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他知道,许鑫蓁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们是一个整体,一方的压力,可以由另一方转化为胜势。
训练赛结束,虽然前期劣势,但最终还是凭借中后期的团战配合赢了下来。数据分析师重点表扬了九尾中期的游走和节奏带动。
散会后,众人陆续离开。九尾收拾着外设,余光瞥见钎城还坐在位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眉头微蹙。
“怎么了?”九尾走过去,声音压得很低。
钎城闻声,迅速舒展了眉头,抬起头,神色如常:“没事,有点僵。”
九尾盯着他看了两秒,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鼠标和键盘线,动作利索地帮他一起卷好。“走了,吃饭。”
日子就这样在紧张的备战中一天天过去。钎城手腕的情况时好时坏,但他从不提及,仿佛那副黑色护腕只是普通的装饰。只有九尾能从他不经意间放缓的操作、或是偶尔停顿揉按的小动作中,窥见一丝端倪。
又是一个深夜,训练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九尾结束了自己的单排,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侧头看向旁边的钎城。他还在进行枯燥的定位射击练习,屏幕上,英雄的每一次普攻都精准地落在目标上,稳定得可怕。但九尾注意到,他握着鼠标的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