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源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如同钢针反复刺入,意识仿佛沉在冰冷的湖底。
突然,耳边模模糊糊传来混乱的喊杀声、咒骂声。
以及那带着血腥气的刺骨寒风,猛地将他拽回了残酷的现实。
他呻吟一声,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睛。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卫生院医生那张写满焦急的脸,还有按压在他额头绷带上的手。
“王书记!王书记您醒了!”医生惊喜地低声喊道。
王友源的目光越过医生,看到了让他心头剧震的场景:
再雪地上,好几个之前还活生生的村民蜷缩着,抱着受伤的胳膊或腿哀嚎,鲜血染红了他们的棉衣和身下的积雪。
一些手持棍棒的民兵脸上带着戾气,仍在对着毫无反抗之力的村民。
甚至只是试图阻拦他们的村民,不管不顾地殴打!
动作粗暴,毫不留情。
肖达强被苏清风扇了巴掌,那里管那么多,立刻咆哮道:
“反了!都他妈反了!给我打!往死里打!敢反抗公社?打死算我的!把这些闹事的,一个不留,全部枪毙!镇压暴乱!我看谁敢再动一下!”
“顽固分子!全部枪毙!”
他又声嘶力竭地重复着,声音里充满了立功心切的疯狂和排除异己的狠毒,那“暴动”的帽子扣得死死的。
王友源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混杂着头上剧烈的疼痛,却远不及此刻心中的惊涛骇浪!
“停手!”
他想大喊,但剧痛让他发不出声,眼前发黑。
下一秒,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让他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
一把推开还在给他处理伤口的医生,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力气,爆发出嘶哑却无比清晰、充满权威和惊怒的吼声:
“住——手!!!都给我停——下——!!!”
这一声嘶吼,瞬间压过了肖达强的咆哮和现场的混乱。
挥舞棍棒的民兵僵在半空,错愕地回头。
殴打停止了。
正陷入绝望愤怒准备拼死一搏的村民们愣住了。
得意忘形、喊打喊杀的肖达强也像被掐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