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荧光之海重归死寂,只有幽绿的波澜在无声摇曳,仿佛刚才那场席卷一切的能量风暴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金属平台上,共振的余韵仍在空气中嘶鸣,如同琴弦被拨动后久久不散的微颤。
江烁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冰冷刻痕犹存的金属甲板上,剧烈地喘息着。
额前碎发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如纸,太阳穴两侧青筋突突直跳。
强行引导、构筑并驱动那个基于数学公式的庞大能量共振结构,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
大脑因过度运算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刺扎,视野边缘阵阵发黑。
然而,在这极致的疲惫和濒临虚脱的感官模糊中,一种奇异的感觉,如同冰封河面下的第一道暖流,悄然涌动。
安静。
不是外界的寂静。
而是……内在的。
那些日夜不息、如同背景噪音般啃噬着他思维边缘的、由无数杂乱数学符号和未解难题构成的嘶吼,竟然……减弱了。
并非消失,而是音量被陡然调低。仿佛有人在他疯狂运转的大脑处理器里,强行插入了一个绝对精准的“降噪算法”。
这算法,正是他刚才亲手刻下、用以引导能量和信息的那些公式本身。
它们不仅对外广播,更在他自身的神经网络里,完成了一次短暂的、却效果惊人的梳理与净化。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试探性地,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刺痛,声带如同生锈的齿轮。
一个极其沙哑、微弱、却清晰的音节,艰难地挤了出来。
“……水。”
声音很小,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刚刚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的顾星澜和林野耳边!
两人猛地转头,看向江烁,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江烁……主动开口说话了?!
不是被逼到绝境的嘶吼,不是无意识的呻吟,而是一个明确的、表达需求的词语!
林野瞳孔骤缩,手下意识地去摸腰间,才想起水壶早已在之前的逃亡中丢失。
他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一时失语。
顾星澜的反应更快。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随安身边,从他那个浸满污水、却奇迹般没有完全散开的背包侧袋里,摸出一个瘪瘪的、但似乎还未破裂的软质水袋。
她颤抖着手,拧开盖子,踉跄着跑到江烁身边,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