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克律修德的头轻轻歪向一侧,手彻底垂落。
玄霄僵在原地,腕间的触感与妹妹倒下时的温热鲜血重叠,父亲的话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他多年的怨恨里——原来那些冰冷的律法背后,藏着他从未看懂的、笨拙的守护。
他望着父亲逐渐冰冷的脸,眉头拧成死结,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嘶吼,龙尾狠狠砸向地面,却不再是抗拒,而是带着毁灭般的决绝。
良久,他缓缓抬手,抹去眼角不自觉滑落的泪,眼神彻底沉了下去,冷得像万年寒冰:
“我不会继承你所谓的律法。”
他俯身,轻轻合上父亲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坚定:
“但我会拿起你的剑,劈开你没走完的路——用我的方式。”
他之后终究成了律法的执行者,却不是父亲那样的信徒。
玄霄凝视着父亲逐渐冰冷的身体,那张曾刻满威严与苛责的脸此刻一片死寂,喉间涌上一股复杂的涩意,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却又藏着不甘的质问:
“你就这么仓促地走了?临走前,连一句真正的解释、一声像样的道歉都不肯给我吗?你就这么愿意,把这满是疮痍的担子,还有我这满心的怨恨,都留在这里?”
父亲麾下的老兵们挺直脊背,往日里被律法苛责的敬畏化作眼底的红痕,抬手按在胸口行着最庄重的军礼,无声的呜咽在队列中蔓延。
老弱妇孺们也自发聚拢,曾因执政官的死板而抱怨的人们,此刻都垂着头,低声的啜泣混着风声,成了对这位严苛执政者最真挚的送别——敬畏未减,只是多了满眶化不开的悲伤。
玄霄猛地转身,红色的眼眸像淬了冰的玛瑙,深不见底,竟让人读不出半分神情。
他迈开脚步,蓝黑色的衣袂扫过满地狼藉,只在风中留下一句低沉而决绝的话:
“现在,该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了——就算不用他那套冰冷的律法。”
临时休整区的石屋内,原城主正与几位长老围坐,低声议论着克律修德离世后的权力空缺,语气里藏着难掩的躁动。
这时,一道暗门悄然开启,一名元老院长老躬身走出,刚要加入商议,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寂静。
侧边一根粗壮的石柱毫无预兆地坍塌,碎石裹挟着粉尘轰然砸下,瞬间将围坐的三名长老压在底下,猩红的血肉顺着石缝渗出,染红了地面。
残存的人脸色煞白,疯了似的扑向暗门,可机关早已卡死,任凭如何冲撞都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门口骤然升起一道厚重石墙,“轰隆”一声将唯一的出口封死,石屋内瞬间陷入死寂。
紧接着,四周的墙壁开始缓缓向内收缩,石屑簌簌掉落,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将他们困在不断缩小的绝境中。
石屑簌簌落满肩头,收缩的墙壁间,原城主的嘶吼被沉闷的挤压声吞没。
门外,玄霄的红眸隐在阴影里,望着石屋方向掠过一丝寒芒,转身融入城邦的夜色中——无人知晓,这场“意外”,是新的秩序对旧者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