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寻常女子的身份去见他母亲,是不是更妥当些?

她暗自琢磨着:不摆陛下的架子,就穿一身素净些的衣裙,带些亲手做的点心——嗯,上次玄霄说过他母亲爱吃甜糕,或许可以试试。

见面时就说是玄霄的朋友,顺路来探望……这样既显得亲切,又不会吓到长辈,还能悄悄探探老人家的脾性。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可行,她转身走向内殿,脚步都轻快了几分。铜镜里映出她略施粉黛的模样,褪去了帝王的威严,倒真有几分寻常女子的温婉。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抿了抿唇,眼底漾开一丝期待:这样去见未来的“母亲”,应当能讨她喜欢吧?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浅蓝发丝在光晕里泛着细碎银芒,平日里威严的王冠被换下,素净发饰衬得眉眼柔和许多。唇畔那抹淡粉,是为讨长辈欢心特意添的。

她转了转手腕,裙摆轻晃,心下暗忖:这样褪去帝王锋芒,像个普通姑娘家,该能让玄霄母亲自在些吧,但愿这份用心,能拉近与长辈的距离 。

刻律德菈理了理素色裙摆,避开殿前往来的侍从,从侧门溜了出去。这身褪去华服的装扮虽清爽,却也怕撞见相熟的臣工认出,徒生议论。

她沿着宫墙后那条鲜有人迹的石子路走,墙头上垂落的藤蔓扫过肩头,倒添了几分自在。

出了宫门,街市的喧嚣扑面而来。她在街角花摊前驻足,指尖拂过带着晨露的粉白蔷薇,最终挑了一小束用麻绳系好,捧在手里。

小主,

至于先前想的甜点,她悄悄吐了吐舌尖——罢了,眼下连揉面都未必能掌握分寸,还是等练熟了再说。

此刻拎着花束走在石板路上,倒真有几分寻常女子的轻快,只是想起待会儿要见的人,耳尖又忍不住热了热。

花费了一点心思和周折之后,刻律德菈顺利来到了阿格莱雅家,轻轻敲了敲门。

门应声而开,阿格莱雅看清眼前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开口:“陛下,您怎么来了?”

刻律德菈连忙做出一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

“现在不用喊我那个称呼,叫我刻律德菈就行。我是来拜访……”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像是突然被什么绊住了舌头,脸颊悄悄泛起薄红。片刻后,才几不可闻地小声补道:“……克律玄锋修斯的母亲。”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这称呼绕得有些拗口,捧着花束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蜷,眼神也有些闪躲,生怕这话听着太过刻意。

阿格莱雅这才恍然,连忙侧身让出通路,忍着笑意道:

“快请进吧,伯母刚喝了药,正在屋里歇着呢。”

刻律德菈跟着阿格莱雅上了二楼,推开虚掩的房门时,脚步不自觉放轻了些。

床上躺着的妇人面容苍白,唇色也透着几分虚弱,唯有那头柔和而绵长的金发铺散在枕上,只是在透过窗棂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干枯无泽。

听见动静,她缓缓侧过脸,那双蓝眸虽蒙着一层淡淡的浑浊,却仍藏着未褪的灵动,此刻正带着几分茫然与好奇,望向门口的方向。

刻律德菈捧着花束的手微微收紧,目光落在妇人眼底那抹温润的蓝上时,忽然想起玄霄那双总是沉静如渊的红眸——或许是血脉里藏着别的印记,才让他的眸色如此特别。

她定了定神,将蔷薇轻轻放在床头的矮几上,轻声道:“伯母,打扰您歇息了。”

迈锋格莉斯微微点头,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却透着温和:“请问你是?”

她的目光落在刻律德菈身上,虽因虚弱而有些迟缓,却掩不住那份属于长辈的审视与关切。

阳光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让那双蓝眸更显柔和。

刻律德菈连忙上前半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

“伯母您好,我叫刻律德菈,是……玄霄的朋友。听说您身子不适,特意来看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