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连身形气度都磨得与往日截然不同,怎么会……
卡莉娅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却带着一丝笃定的温柔:“我也说不清楚。刚才远远看见你站在街角,明明是全然陌生的模样,可不知怎么,心里就咯噔一下——那眼神,那站着的样子,像极了当年那个总把糖偷偷塞给我、却装作不耐烦的少年。”
她望着他,眼底泛起细碎的光:“就像……就像隔着好多年的风,我还是能认出我心里那个让我眷恋的影子。”
玄霄僵在原地,袖中的手缓缓松开。记忆里那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与眼前亭亭玉立的卡莉娅渐渐重叠,那些被风沙掩埋的碎片,竟在这一刻簌簌作响地拼凑起来。
卡莉娅的目光落在玄霄那双鲜艳的红眸上,那抹红像淬了火的玛瑙,在树荫下泛着沉静却灼人的光。
她轻轻点头:“或许……是这双眼睛让我印象太深了。小时候总觉得,玄锋哥哥的眼睛里像藏着团火。”
话音刚落,她忽然垂下眼,声音低了下去:“对不起。”
玄霄一愣,不明所以地挑眉:“为何要向我道歉?”
卡莉娅双手抱在胸前,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语气里带着难以释怀的怅然:“当年那场审判,城邦议会投票决定驱逐你时……我很抱歉,没能为你投出反对的一票。”
玄霄怔了怔,尘封的记忆被这几句话掀开一角。那场充斥着斥责与唾弃的审判,他像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囚徒,听着那些曾经熟悉的声音一一宣判他的“罪行”。
他望着卡莉娅,忽然摇了摇头,语气里没什么波澜:“那时你还只是个小丫头。”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算你想投票,那些人也绝不会让一个孩子插手这种事。这些,你当时心里应该是明白的吧?”
卡莉娅抬眼看向他,眼眶又红了:“可我总觉得……如果那时我再勇敢一点,哪怕只是站在议会外喊一声,是不是也能让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想让你走。”
玄霄沉默了。风吹过槐树叶,沙沙的声响里,他仿佛又听见了当年城门关闭时的沉重轰鸣。他望着眼前的少女,忽然觉得,那些被岁月磨平的棱角,似乎在这一刻微微泛了酸。
玄霄望着院墙上攀援的藤蔓,那抹鲜红的眸光在树荫里柔和了些许,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你不必放在心上。”
“当年放逐我的,从来不是某一个人。”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袖角的褶皱,“是这座城邦根深蒂固的制度,是那些藏在规矩背后的猜忌与怯懦。至于真正在意的人……”
他抬眼看向卡莉娅,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暖意,快得像错觉:“他们的心意,我没忘。”
风吹过老槐树,落下几片碎叶,落在他的肩头。卡莉娅望着他此刻的模样,忽然觉得,眼前的玄霄虽然褪去了少年时的锋芒,却多了一种沉淀后的温和——就像被流水磨圆的卵石,内里的坚硬还在,只是不再轻易伤人了。
“所以,”她轻声问,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你这次回来,是……”
玄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了院门外的方向,那里隐约能听见巡逻队的脚步声。他的红眸暗了暗,语气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静:“有些事,总要回来做个了断。”
卡莉娅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满是惊讶,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你难道想……对这座城邦做什么?”
玄霄看着她这副模样,抬手用指节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怎么可能。”
卡莉娅捂着额头,愣愣地望着他。
玄霄收回手,目光转向地牢的方向,沉声道:“我来只是为了救同伴。她是来自缇里西庇俄斯的一部分——那个掌握门径力量的存在。她来劝说城主加入对抗黑潮的联盟,却因黄金裔的身份被关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