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第二条路。需要我怎么做?”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屋里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旧林”帽檐下的目光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那紧抿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像是赞许,又像是更深的凝重。“很好。”他低哑的声音吐出两个字,没有多余的废话。
他向前一步,靠近炕桌,目光扫过那个空了的黑色金属箱。“复制品和替换用的图纸,明天晚上这个时间,会有人送到你这里。东西会放在……”他略微停顿,似乎在思考一个稳妥的地点,“后院,靠墙根那棵老槐树,朝东的树洞里。”
我心中一惊,连我院里那棵老槐树有个隐蔽的树洞他都知道?这人对我,或者说对这个四合院的了解,深得可怕。
“来人会学三声布谷鸟叫,你回应两声猫叫,确认安全。”他继续交代联络方式,简洁而有效。
“东西拿到后,”他转向我,眼神锐利,“你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无意中’让李福山的人,最好是刘建新,发现你藏匿了这个箱子。但不能太刻意,要像是因为压力过大,或者被逼到墙角,不得已露出的破绽。”
我仔细听着,大脑飞速运转,模拟着各种可能的情景。“让刘建新发现……然后呢?他会立刻报告李福山,李福山肯定会逼我交出来。”
“对。他要,你就给。”“旧林”语气冰冷,“但要表现得挣扎、不甘、恐惧。可以适当提条件,比如要求他保证你和何雨水的安全,或者打探何大清的下落作为交换。这会显得更真实。把那个装有复制品核心和部分无关紧要图纸的箱子交给他。”
“那真的核心和笔记本……”
“我会处理。你交出去之后,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大半。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旧林”看着我,“记住,从你把箱子交出去的那一刻起,你要表现得像是一个被掏空了秘密、失去了价值、终日惶恐不安的人。这会降低他们对你的戒心,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我点了点头。演戏,尤其是演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戏,难度极大。但我没有退路。
“还有一个问题,”我想到许大茂,“院里有个叫许大茂的放映员,他昨天看到我带回这个箱子了,我骗他说是收音机零件。他贪心,可能会是个麻烦。”
“许大茂……”“旧林”似乎对这个名字也有印象,“小角色,贪财惜命。必要时,可以用些手段让他闭嘴,或者……让他传递一些我们想传递的‘消息’。这个我来安排,你暂时稳住他即可。”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让我稍稍安心,同时也更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卷入的漩涡之深。
“我明白了。”我深吸一口气,“明天晚上,树洞,布谷鸟叫。”
“旧林”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似乎要将我此刻的决然刻印下来。“保重。”他只说了这两个字,便不再多言,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身影融入外面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感觉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与“旧林”这番短暂却信息量巨大的接触,比在废料场搏斗更耗心神。但一条模糊的道路,已经在眼前铺开,尽管遍布荆棘。
这一夜,我几乎无眠。脑子里反复推演着“旧林”的计划,思考着每一个细节,预设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应对方法。那个藏在灶膛里的真品,像一团火,灼烧着我的神经。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宣传科上班。刻意让自己显得精神萎靡,心事重重。面对刘建新看似关切的打探,我只是含糊地应付,说自己熬夜写稿子没睡好。
刘建新显然不信,但也没多问,只是那探究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了。
下午,我提前了一些下班。没有直接回四合院,而是先去菜市场转了转,买了些普通的菜蔬,又去供销社买了点零碎东西,刻意营造一种努力维持正常生活的假象。
回到院里,不可避免地又遇到了许大茂。
“哟,何干事,下班了?”许大茂倚在自家门框上,眼神在我脸上和手上扫来扫去,似乎在寻找什么,“脸色不太好啊?昨晚没睡好?是不是……琢磨你那‘高级件儿’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