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他记起来了——为什么总觉得这张脸熟悉。
那年去给赵立春上坟,她就站在老爷子身边。
那是祁同伟唯一一次见到她。
要知道,那样的场合,连赵瑞龙都没资格靠近,而她却能堂而皇之地立于身旁,地位可见一斑。
见祁同伟愣住,赵瑞霞轻笑出声,毫不客气地迈步进了屋,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动作自然得仿佛这是她自己的居所,毫无拘束。
祁同伟站在原地,神色凝重。
此刻他心里真有些摸不准了。
这个赵瑞霞,到底想做什么?
眼下他正在边疆办案,不是在汉东那片熟人堆里。
这里没有赵立春的影子,也没有旧日的关系网。
若是在汉东,她这般举动他还勉强能猜出几分用意。
可这里是边境,风沙扑面,局势复杂,她突然现身,究竟图什么?
他沉默着,站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反倒是赵瑞霞,神情轻松,目光上下扫视着他,像是在欣赏一件久别重逢的老物件。
“真是没想到啊,当年那个跪在坟前哭鼻子的毛头小子,如今也坐到了证法委副书籍的位置。
我没算错的话,这次回去,副省级就稳了吧?不错,有长进。”
祁同伟眉头微蹙。
哭坟的事,若非她提起,他几乎都要忘了。
那时节,谁不在坟前磕头烧纸?李达康不也跟着跪着磕头?赵立春自己都哭得像个孩子,底下这些人哪敢不动情?不流两滴泪,怎么显得忠心?
可那时候的赵瑞霞,却站在一旁,眼神冷淡,仿佛看一群蝼蚁争宠,高高在上,不屑一顾。
而现在,在祁同伟眼里,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云端上的贵女,倒更像是某个毒枭枕边的红颜,带着一身危险的气息。
他也不再客套,语气淡漠地开口:“赵小姐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撩拨几句吧?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能帮的,看在老书籍的情分上,我不会推脱;不能帮的,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眼前的赵瑞霞,正是赵瑞龙口中那位神秘的“二姐”。
论年纪,她比赵瑞龙还小几岁,可因身份特殊,连赵瑞龙都得称她一声“姐”。
那一身红裙在祁同伟看来,不是风情,而是警告——是裹着糖衣的毒药,稍一碰触,便可能万劫不复。
赵瑞霞听出了他的疏离,却不以为意。
对她而言,祁同伟眼下还不足以让她忌惮。
她所站的位置,早已超出一般权力格局。
赵立春生前许多隐秘安排,实际都是她在幕后操盘。
虽无官职,但权势之重,未必逊于其父。
她若想让谁消失,不过是一句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