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害了你一辈子,叫你受那么多苦和罪不提,还逼你做恶事,弄脏了两只手,死后清算身前业果也不能得好,你就不怨我、恨我?!”
是这样吗?
楼连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半人半魔的生物,听到那些歇斯底里的剖白,心中却并没有被勾起什么共鸣,只是觉得这人可悲。
诚然,老东西说的都是事实,但那好像都是另一个人的事了。
从记忆全部回来的那一刻,到现在,中间足够发生太多更重要的事,从前种种,反而都不重要了。
楼连把秦祥的那只手拽下来,扔到一边。
上辈子的善与恶,执念与憎恨,从他纵身的那一刻起,于他就已经烟消云散,了过无痕。所幸当年曾种下的几段缘分,很好地生根发了芽,绵延至今生。
今生安好,明天的太阳也会很美。
于是楼连对着秦祥双手合十,浑身都仿佛散发出金色的佛光:“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这世间无人真正干净,也无人能不受苦,我不过是茫茫众生之一。秦施主,望你也早日勘破,立地成佛,阿门 不是,阿弥陀佛!”
秦祥:“……”
“还是说,”楼连放下手,垂下了眼,“你希望我恨你?就像那些被你故意折磨死的小孩一样,你需要得到这份‘憎恨’?”
幽灵般的火焰又是一跳。
“豁,别怕,秦施主,”楼连笑了,笑得非常慈爱,“放心吧,我是圣父,我不恨你 就像没有一只老虎,会因为小时候被蟑螂咬了一口,就去憎恨那只蟑螂永永远远的。”
秦祥:“……”
他垂下头,彻底不说话了,像个长了青苔的老乌龟。
楼连冷哼一声,便站起身,也不再管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朝里头快步走去。
“人质”们可还都在里头。
待少年的身影从转角彻底消失,那“绿乌龟”才终于重新动了动。他仰起头,瞳孔却没什么焦距,良久,一声轻叹才终于从干瘪的口中传出。
“……何必当初……”
再冲到密室中,楼连发现包括郎寰在内,大部分人质已经被吓晕或者打晕了,可以直接被收纳进储人莲花内,省了一番功夫。
这群人晕倒的姿势也很有些好玩,以胡编剧为中心,大家头朝里,腿朝外,辐射成一个完整的圆。楼连把这个圆一起扔进了大莲花里。
唯一还醒着的,就只有一个。
楼连深吸三口气,走到闭目养神的老人面前,轻轻推了推:“外……楼爷爷。”
老人睁开了眼睛。
没有想象中的慌乱,或者被牵累的恼怒。
楼连觉得喉头有点紧:“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疑问,但 ”
楼远山却打断道:“人老了,脑子就不行,连自己养大的小孩也能弄丢。”
楼连呼吸一窒。
空旷而死寂的楼层,回荡着楼远山轻轻的叹气:“可是孩子啊,你要知道,有些东西是擦不掉的。”
正待楼连要开口,他却摆手:“等过了这一关再说。”
楼连狠狠眨了眨眼睛,点头,扶着楼远山站起来,往上走。
这里已经没有一处是绝对安全的地方,还不如将楼远山放在身边,他也能应付一切突发情况。
重新回到几“人”对峙的地方,呈三足鼎立的站法,楼连看到两位无常使的表情很是沉重,当然,阿银此刻的样子也绝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