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没有万一了!”石德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江充不死,殿下必死!皇后必危!卫氏满门,再无遗类!此乃生死关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殿下素有贤名,仁德布于朝野,今乃奸人构陷,为求自保,行此非常之事,乃卫社稷,存宗庙!事成之后,殿下可亲赴甘泉宫,向陛下泣血陈情!陛下乃睿智之君(此刻只能寄希望于此),一旦明白真相,必能体谅殿下不得已之苦衷!”
刘据在殿中焦躁地来回踱步,内心天人交战。一边是忠君孝父的纲常伦理,一边是求生保族的本能和愤怒。江充狞笑的脸、母亲卫子夫担忧的眼神、两位妹妹临死前的哭喊……在他脑中疯狂闪现。终于,求生的欲望和对奸佞的刻骨仇恨压倒了一切!
“好!”刘据猛地停住脚步,眼神决绝,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上,将一个玉镇纸震落在地,摔得粉碎!如同他过去安稳人生的终结。
“就依少傅之言!”他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江充贼子,构陷储君,罪不容诛!传令!命太子舍人(东宫侍卫长官)持节,调集宫中卫士及长乐宫卫队!即刻捉拿江充及其同党胡巫!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这一刻,温润的太子消失了,站在殿中的,是一个被逼入绝境、准备赌上一切的绝望斗士。
本章警示: 绝境如同熔炉,淬炼抉择的钢火。刘据拍碎镇纸的瞬间警示世人:当退路断绝,勇气是唯一的生路;但孤注一掷的抉择,也需慎之又慎,因为它可能点燃更大的灾难。
4:长安喋血,父子相残
(公元前91年,农历七月壬午日)
太子刘据矫节(假借皇帝符节)发出的命令迅速传开。太子宫的卫士和长乐宫(皇后居所,卫队尚有一定忠诚)的部分卫队被紧急动员起来。
夜幕降临,长安城的上空却弥漫着不祥的杀机。江充带着几个亲信党羽,正得意洋洋地从一处府邸宴饮出来,准备回自己府邸休息。他万万没想到,死亡的镰刀已经悬在了他的头顶。
突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火把的光芒撕裂了黑暗!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太子宫卫士如神兵天降,瞬间将江充一行人团团围住!
“奉太子令!捉拿构陷储君、施巫蛊邪术之奸贼江充!”为首的太子舍人朗声高喝。
江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继而扭曲成极度的惊骇:“什么?!太子……太子怎敢?!我是奉陛下……”
“拿下!”不等他喊完,几名如狼似虎的卫士已扑上前去,将他死死按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放开我!我是绣衣使者!你们这是谋反!谋反!”江充拼命挣扎嘶吼。
“堵上他的嘴!”太子舍人厌恶地命令。随即,他冷冷地扫了一眼瘫软在地的江充亲随:“逆党同谋,一并拿下!” 江充的党羽,包括那几个助纣为虐的胡巫,也尽数被捕。
一行人被押回太子宫。灯火通明的殿前广场上,太子刘据一身戎装(临时披甲),按剑而立,脸色铁青地看着被押上来的江充。
看到刘据,江充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刘据!你矫诏捕我!形同造反!陛下不会饶恕你的!”
“奸贼!”刘据怒不可遏,大步上前,狠狠一脚踹在江充胸口,“尔等构陷储君,栽赃巫蛊,离间我父子!祸乱朝纲!罪该万死!还敢咆哮!” 积压的恐惧、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杀了他!”太子刘据的声音因极度愤怒而颤抖,“将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贼,就地正法!枭首示众!” 他要用江充的血,来洗刷自己的冤屈,震慑那些宵小!
“不!刘据!你敢!陛下……”江充的嘶吼戛然而止。雪亮的刀光闪过!一颗头颅滚落尘埃,血溅五步!那双曾充满奸诈和得意的眼睛,至死仍圆睁着,带着惊愕与不甘。横行一时、构陷无数忠良的酷吏江充,最终死在了他处心积虑要谋害的太子手中。那几个胡巫也未能幸免,被当场斩杀。
消息如同惊雷,瞬间炸响长安!
“太子杀了江充!”
“太子举兵了!”
“要出大事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太子刘据诛杀江充,虽是泄愤,却也彻底将自己推到了悬崖边缘。他立刻派人封锁消息,并命人持符节前往未央宫武库(国家武器库),试图武装更多的东宫卫士以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