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灌夫酒后失态,其情可悯,然绝非有意不敬丞相!他父亲灌孟为国捐躯,灌夫本人亦在平定吴楚叛乱时身先士卒,九死一生,身上创伤累累!此乃忠勇之臣!丞相因私人宴会细故而罗织‘不敬’重罪,意在牵连微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陛下明察!”(窦婴上书求情:打出忠义牌)
田蚡那边动作更快。他早已罗织好灌夫的种种“罪状”,甚至不惜翻旧账,诬称灌夫家族在其故乡颍川横行霸道、鱼肉乡里、图谋不轨(“灌夫家在颍川,横甚,民苦之。请案!”)。奏章写得义正辞严,仿佛灌夫已是十恶不赦的国贼。(田蚡罗织罪名:政治构陷)
两份针锋相对的奏章摆在刘彻案头。年轻的皇帝陷入了沉思。他敏锐地察觉到,这绝不仅仅是一个灌夫的问题,而是两位前朝外戚重臣、背后更牵涉到母亲王太后的巨大冲突。如何处理,关乎帝王权威和朝局平衡。(刘彻的考量:帝王心术)
“既然二位爱卿各执一词,”刘彻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就在东朝,召集所有在京的公卿列侯,当廷辩论!孰是孰非,众卿共议!”(核心事件:武帝决定廷辩)
东朝(未央宫东厢议事殿),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汉武帝刘彻高坐御榻之上,面无表情。殿下,以丞相田蚡和魏其侯窦婴为首,百官分列两旁,人人屏息凝神,都知道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对决。(廷辩场景:紧张肃杀)
“魏其侯,”刘彻点名,“你先说。灌夫之事,究竟如何?”
窦婴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而急切:
“陛下!灌夫之过,在于酒后失言,此乃小节!而其大节无亏!其父战死沙场,灌夫持戟冲入吴军重围,身披数十创,名冠三军!此天下壮士也!非有大恶,只因杯酒失欢,逞一时口舌之快,丞相便加以‘不敬’重罪,乃至诬陷其家族谋反!丞相这是挟私报复,欲除灌夫而后快,更是借机倾轧老臣!恳请陛下明鉴!”(窦婴力辩:强调灌夫功绩,控诉田蚡构陷)
窦婴的慷慨陈词,引来了部分大臣轻微的点头和同情的目光。毕竟灌夫的勇武和窦婴曾经的功勋,还是有人记得的。
田蚡见状,冷笑一声,立刻出列反驳,声音尖利而充满攻击性:
“陛下!魏其侯这是避重就轻!灌夫岂止酒后失言?他咆哮婚宴,侮辱宗室(灌贤)、诅咒当朝丞相,此乃大不敬,罪不容赦!此其一!其二,灌夫与其宗族在颍川横行不法,欺压良善,敛财无度,颍川百姓有童谣曰:‘颍水清,灌氏宁;颍水浊,灌氏族!’可见其恶名昭着,民心尽失!此等跋扈之臣,若不严惩,国法威严何在?天子颜面何存?!”(田蚡反击:强调灌夫罪行,扣上大帽子)
田蚡的指控更加具体狠辣,尤其是“民谣”的引用,极具煽动性。一些大臣开始交头接耳。
刘彻的目光扫过群臣:“诸卿以为如何?”
大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两边都是皇亲国戚,一边是前丞相、太皇太后的侄子,一边是现丞相、太后的亲弟弟!谁敢轻易表态?(群臣的沉默与压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关键人物——御史大夫韩安国(韩长孺)。他位列三公,素以沉稳多智着称,他的态度至关重要。(关键人物:韩安国登场)
韩安国心中叫苦不迭。他深知此事的凶险程度。他慢慢出列,斟酌着词语:
“陛下明鉴。魏其侯所言灌夫之功,确实令人感佩;武安侯所诉灌夫之罪,也确有其事,颍川民怨沸腾,亦是事实……”(韩安国发言:骑墙之始)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艰难抉择:“臣以为……魏其侯所言,丞相以杯酒细故责灌夫,似乎……略显苛责;然而,丞相所言,灌夫横行乡里、大不敬之罪,亦是……难以宽宥。此事实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终如何处置,还需陛下圣心独断,明察秋毫。”(韩安国的骑墙策略:两边都肯定,两边都否定,推给皇帝)
韩安国这番话,表面上滴水不漏,实则毫无立场,只想两边不得罪。其他大臣一看韩安国都这样说了,更是噤若寒蝉,纷纷附和:“陛下圣明!臣等唯陛下之命是从!”(群臣的附和:明哲保身)
窦婴看着韩安国那副圆滑的嘴脸,再看看满朝文武噤声的模样,一股悲愤和绝望涌上心头…~………